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生性使然 作者:妖曦瑾 文案 戴钰就是奇葩一朵花,自私任性各种坏毛病他都有。 左策安呢?在风八等所有人的眼里那简直是天人。可不知怎么鬼迷心窍了喜欢追着戴钰跑,实在令人扼腕可惜。 戴钰鄙夷的看着左策安,世界又没有大同,你又不是有如花美眷,你怎么优势什么也没有,你总是笑什么笑? 左策安伤了心伤了身,萌生退意,再也不想见到戴钰了。 戴钰心里开始迷茫无措,空落落的难受… 虽然不确定左策安在心底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还是放在身边比较好。 先更三章,八月一正式开日更。 天真毒舌缺德攻X倔强不想回头受 避雷针:戴钰的性格不咋地 戴钰的性格 戴钰的性格 重要的事说三遍 这个文可能完结有些匆忙,因为坑太多了,着急一个个填起来,而这个文本身是从13年坑到现在的,字数也不算多,干脆一气呵成,等到有时间再修修。 戳专栏,看新书,坑品佳。啾咪。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 虐恋情深 破镜重圆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左策安,戴钰 ┃ 配角: ┃ 其它: ================== ☆、第 1 章   左策安站在惜花谷前好一会了,踌躇良久实在不敢迈进去,但是漫野山花入眼只成一片虚无,要不是硬撑着,四肢随时可以奔向大地。   即便这样,想到是来求戴钰的,心里仍旧是止不住的别扭。   真的快撑不下去了。左策安屈服于体内的毒了,踉跄的奔着戴钰的家院门前进,举起手想要敲门,还是在门口停了下来。   戴钰会是什么表情面对自己?左策安没有把握的盘算着,会不会也是一把-毒-药,了结算了?   左策安扬起淡然的笑意,反正不来惹他,他不会管自己。死在他家门外未尝不可,戴钰嫌搬运尸体麻烦,多半还会赏自己一瓶化尸水,省时省力还有了归宿,也不错。   左策安脑袋里满满的充斥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不敢和戴钰说,上次一别之后,是为了帮他中了毒,因为说出来,戴钰一定不信。戴钰心里认定了自己老谋深算,并且不假形色的鄙视着。   左策安笑问内心,有吗?真的有步步为营,狼子野心?   算了,即便解释戴钰也是不会听的,还是放弃吧。   左策安不知道站在戴钰家院门外多久,直到红霞染满天际,直到怒气冲冲的戴钰,面色不善的把门拉开冲出来,露出咄咄逼人的神情,让左策安觉得恐慌,产生了想要退却的情绪。   “你又想干什么?”   “我只是中了毒,想找你帮忙解。”左策安声如蚊呐般为自己解释。   “哼。”戴钰望空翻着白眼,根本不相信这话,警惕的打量着左策安问道:“你又打了什么算盘?”   左策安自嘲的笑笑,戴钰从开始便不认为自己的人品好,也是,自己闹得。突然天晕地旋的感觉袭击了左策安:“我真的坚持不住了…拜托…”   话音未落,左策安晕倒在地。   戴钰冷哼一声,也不看晕倒在自家门前的左策安有多碍眼,转身进院,吩咐一干仆从不许多管闲事。   所以,当左策安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是在戴钰家门前,是被冻醒的。   左策安克制住头晕眼花,不死心的勉强挣扎起身,踉踉跄跄推开院门,看到满园梨花开得正灿,衬托着自己显得格外卑微可怜。左策安苦笑着在院里步步挪着,想要忽略发自肺腑觉得自己悲哀的感觉,终于站在戴钰门前,有气无力道:“我发烧了。”   话音刚落,左策安又晕了。   戴钰开门比左策安晚了一步,看着孱弱的左策安晕倒在地,戴钰只觉气冲丹田的恼怒,愤恨地把左策安拖进屋里,扔在地上,摊开银针泄愤的开始胡乱的扎。   所以,当左策安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是被冻醒的。   左策安口渴难耐,想要喝水,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双臂动不得,被密密麻麻的扎上了针灸。   不用说,肯定又是戴钰犯了幼稚的杰作。左策安苦笑出了会神,努力从地上站了起来,抬眼望去,戴钰在另一面的床榻上和衣而卧,睡的安稳,怕是防自己吧。   左策安踱到桌子处,坐了下来,开始利用牙齿和茶杯茶壶较劲,以期冀可以喝到水,缓解嗓子中火烧火燎般的难受。   其实,戴钰从左策安挣扎着起来的时候就醒了,有左策安这等小人在身边,他如何睡得着?   当左策安往桌子处去的时候,心下以为左策安要来偷袭自己,占着便宜。戴钰蓄势待发,心里不屑冷哼,你要敢过来看我怎么揍你。   哪知左策安只是单纯和茶杯较劲,直到茶杯摔落在地,左策安不可听闻的轻叹,戴钰臭着一张脸,从床上翻身起来。   左策安讪讪的看着臭着一张脸的戴钰,盯着自己看,忍不住欲言又止。   “难不成,你还是想我对你负责吗?”   面对戴钰咄咄逼人的态度,左策安不敢答言,低着头不知道思量什么。   戴钰不满左策安的态度,逼近左策安,伸出手强硬的拽起左策安的头发,左策安被迫扬起了头,看着戴钰抑制怒气,压低了嗓音喝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左策安听得出戴钰勃发的怒气。   “我从一开始就讨厌你,你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左策安心里默默的说了一次又一次,我喜欢你。   左策安不过寻常身高和身材,而戴钰要比左策安高出半头,北方人的身形,比左策安的身形要大出一圈,不能说是虎背熊腰可也差不多是膀大腰圆。面相很不错,卧蚕眉,高鼻梁,薄唇。怎么看都是纯爷们的面相,应该是心胸豁达不斤斤计较之辈。但他不是,这么一个人,心眼小的要死,记恨着谁,就是一辈子。   这么个人还是江湖中盛名响叮当的名医,但喜怒无常的性格导致别人都远远的躲着,根本不敢来寻医问诊,唯恐避之不及,在他心情不好时候,被一把毒粉葬送生命,反而没了最后一线生机,所以,江湖上也就权当没有这么一号人了。   可左策安不知怎么魔怔了,偏生喜欢往上凑,戴钰不领情也不相信。   戴钰吼道:“有话说话别像个娘们!”   左策安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他想说上次是个误会,真的不是自己下的药,真的很疼,从小练武受伤,什么伤都没那么撕心裂肺般的疼过。可这些话怎么说出来,真说出来,自己就怂了,本在他心中没有多少形象更会如何。   戴钰的耐心消耗殆尽,怒不可遏抬脚把桌子踹翻了。   左策安想站起来躲着点,避免被戴钰的火气波及,却发现双腿软的像是棉花一样,再无力气起身。   想必这毒,终于要在体内发挥的淋漓尽致了。   左策安不由得苦笑,想起这一场孽缘的由来。   他们勉强算上师兄弟。   差别在于,戴钰是名门大派出身,正式有过拜师礼,叩过头敬过茶宣告过四方,自小在师傅膝下长大,武功比左策安只高不低。而左策安,只是机缘巧合碰上师傅受过指点。   “我真的是中毒了,拜托你,帮我看看吧。”左策安晕沉沉的想,戴钰根本不像世家子弟。   世家子弟哪里有这么粗俗的。   念头还没想完,左策安又晕了,将戴钰满腹的怒火硬生生的卡断了。   “雷凉!雷凉!!”戴钰怒了。   一个少年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师傅,什么事?”   边说边往自己的身上套衣服。   “地上这个人,假如活着,把他扔在入谷处,如若死了,找个地方化尸水化掉。”   少年套好了衣服应了一声,蹲下去准备扛起左策安,惊喜的发现:“师傅!这个人中毒了,化尸水化掉的话,弄坏土壤,对药材不好。”   少年很认真的抬起头看着戴钰。   戴钰的眉头皱了一下,蹲了下去,自己被这人气昏了头,竟然没有注意到。   “是西域的毒,正好,雷凉,我教你怎么解这种毒。”   少年兴奋的看着戴钰:“是!师傅!”   当左策安幽幽转醒时,看见的是雷凉那张异常兴奋的脸。   “醒了?”少年笑眯眯的冲着左策安笑。   左策安被身下的木板咯的身子疼,左右调整了一会找不到能让自己舒坦的姿势,索性放弃了。   “你的毒解了。”雷凉把左策安扶着坐了起来,递给左策安水喝。   左策安道了声谢,接了过来,大口大口喝着,总觉得嗓子里面有火般难受。   “对了,师傅为了教我怎么化掉内力,随手把你的修为全部化掉了。”   左策安手里的水杯直直的掉了下去,砸在床板上,杯中的水迸溅了一身,左策安没有知觉,傻愣愣的看着雷凉嘴唇的开开合合。   雷凉兴奋的没有注意到左策安的失常,继续说:“你现在脏器受损,好好调理三年,能恢复正常人的体力了。”   左策安觉得眼前发花,三年…正常人…   左策安突然想笑,戴钰无非是想让自己滚远点,对他构不成任何困扰,是死是活,怎么活便不关他的事了。   看着雷凉满足的笑,让左策安心里觉得,至少自己的牺牲是有点价值的。此刻左策安想开怀放声大笑,笑到声嘶力竭,笑到癫狂疯魔才好。   雷凉转身去熬药,过了片刻,左策安嘴角勾起自嘲的笑意,方发道。   “我什么时候能走?”   “诶?”雷凉转过身来。   “师傅说你要是不想走的话在这呆半个月,你要是半个月之后还不想走的话,叫我把你弄晕了带走。他要一个月之后回来,可他没交代过你要是想走我怎么办呀?”雷凉傻气的挠挠头。   左策安只觉得一股凉气涌上心口。   “那现在让我走吧。”左策安挣扎半天也没办法将全身配合起来。   雷凉忙端着汤药走了过来:“你现在比大病初愈的人都要弱,快养着吧。”   “我想离开。”左策安从未有过的决绝。   雷凉想了一会,问道:“这样吧,我赶车送你回去,你家在哪?”   “最近的破庙就好。”左策安坚定道,端起碗把苦药一饮而尽,雷凉见他去意已决,妥协的答应了一声,出门准备叫人套车,把左策安送过去。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要不要我想办法通知他们来接你?”雷亮觉得不妥,关切的问道。   “不麻烦了。”   左策安不是第一天行走江湖,更不是傻子,早看出来了这个少年,并不是真的如同表现出的那么憨傻,大约心底也是对自己有些瞧不起吧,那么他的这点零星同情还是不要的好。   哀大莫过于心死,这些不可能实现的念想真的是彻底断了,想都不敢想了。    ☆、第 2 章   雷凉送左策安到了最近的破庙,帮他细心安置了下来。雷亮也不知自己怎么,脑筋抽了吗?明明心底是对这个追着师傅跑的男人,没什么好感的,可却不顾他的反对,坚持给他留了些药材。   驾车回去的路上,雷凉对于自己的反常举动仍觉得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自己也和其他所谓的善良的人一样?见不得别人受苦的可怜样子?   开玩笑,怎么可能。   左策安在破庙呆了几天,等自己的身体稍微好了一点,能够勉强拄杖行走了,找了个药材铺,把药材卖掉了,得到的钱用作盘缠,挣扎着回了家。戴钰的药材,他用不起,既然一辈子只能是普通人了,不如早早的回家,早做打算以后怎么过日子。   左策安他爹是村子里面唯一的夫子,众人当然敬重,但是大多都是小老百姓,那有那么多钱送孩子进私塾念书。所以家里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他娘生他的时候落下的小毛病,村子里面没有好大夫,又没钱出门医治,最终在他出生没多久要了他娘的命。后来左策安他爹四处找人借钱,想进城去考科举,再后来名落孙山受了打击,回来之后也不管讨债的上门打骂,日日酗酒,竟是一点活下去的上进心也看不到了。左策安十四岁便入了镖局行,跟着镖师出去喊镖号了,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十六岁碰见了他师父,才算是稳定了些,跟着他师傅挣钱。有了钱之后,他爹不怎么喝酒了,但是身子早被酒水掏空了,左策安回家过年的时候,老爷子特别开心,和左策安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年过完,元宵节刚过,老爷子在睡梦中中就去了。那年左策安才十九。   再后来左策那次遭人暗算,身中数只涂了毒的剑,险些没命,被他师傅送到了戴钰那治好了。   遇到了戴钰,然后左策安鬼迷心窍了。   结果现在一无所有又回到了原点。   左策安也不知道喜欢戴钰什么,明知道没有结果,偏偏一门心思的是他。最初隐藏的很好,只是以朋友之意相对,后来不知道怎么被戴钰知道了,再然后发生了很多事。   左策安笑,反正自己不去找他,他也不会来找自己了,这辈子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他做不到和戴钰一笑泯恩仇,那么还是不要再见好了。   戴钰觉得莫名其妙,他从小性格不好,家里人都不怎么敢招惹他,怎么会有人闹得沸沸扬扬非他不嫁?   为此事戴钰的师傅,风八等专门找过他。   戴钰不吭声,把手里的茶煮了一次又一次。   风八等年纪虽然大了,早把勾心斗角的事放在一边,到底还不是糊涂人,戴钰不开口,他索性开门见山问道:“听说你为了一个女人和你师弟闹得很凶?”   “师弟?”戴钰纳闷的质疑,这个是真没想起来。   风八等囧了一下:“左策安。”   “他是我师弟吗?”戴钰怀疑的看着风八等。   风八等气郁一下,选择性忽略:“这都不重要,重要是他怎么隐退了?”   “哦,内功修为被我废了。”   风八等实在气不过戴钰轻描淡写的态度。   “原因?不因为什么把别人十多年的修为废了?还是只是因为一个女人?”   “他给我下春药。”戴钰说得理直气壮。   风八等被自己这个徒弟气乐了:“你熟读医术精通药理,他能毒到你?”   “那我怎么知道。”戴钰不以为意的嘀咕着。   “是谁也不可能是他,他要是喜欢那个女子,肯定会公平和你竞争,倒是你,才像使用小人手段的人。”   戴钰不禁郁悒:“您老怎么不相信我?”   “你行素不良,他为人端正勤勤勉勉,怎么会做这种事?”风八等看着自从小带到大的徒弟,为了仅有的两个徒弟免于阋于墙,语重心长继续说:“能毒到你的春药,市面上比比皆是吗?”   戴钰才想起自己常年与药物在一起,早已产生了一定的抗药性,普通的春药对自己不可能有效果。不过,懒得深想,戴钰撇撇嘴道:“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   最重要的是这个是事实了。   “你师弟做了什么令你讨厌的事情吗?”   “我单纯是看他不顺眼。”戴钰后知后觉:“我们为了一个女子打架?那个女子是谁?”   “西域绯如画。”   戴钰面不改色的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风八等内心很是叹息,江湖上不断传闻,各种绯如画和戴钰的爱恨情仇。绯如画对戴钰的心思昭然若揭,人尽皆知。   绯如画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美女,自小在西域长大,一颦一笑带着浓浓的西域风情,令人目不转睛。家世也好,母亲是西域那面一个小国的公主,父亲是中原流落过去的江湖豪杰,和她母亲婚后定居在了西域,成立了自己的帮会。绯如画接任后,苗人的蛊咒,异域的奇异之术,能收的一概纳入囊中,帮派越做越强,行事风格越发古怪叫人捉摸不透,叫人不敢轻易得罪。   这样的女子,自己的徒弟喜欢的话,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绯如画这样的女子,杀伐决断无一会受他人影响,你要是真怕你争不过你师弟,也不必废了他内功吧?”   戴钰很是伤心:“师傅,您老对我这么没信心吗?好歹我也是您看着长大的。”   “正是因为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才了解你。”风八等实在是气急。   戴钰从小脾气就怪,自己亲爹都不想教他,更何况他爹的那几位师兄弟。恰巧这时候风八等来戴钰家做客,风八等和戴钰的爹是至交好友,戴钰正对风八等的脾气,戴钰也不嫌弃,两个人愉快的成为了师徒。   戴钰他爹很欣慰,能学就行了,有人肯教便是家里烧香灵验了,管他是不是本门派武功,怕什么。戴钰他爹看开了,按着戴钰这种不服管的性格,又一向不喜欢参和家族里面的事,总是避而远之,除非他自己想接管家里,否则谁都甭想让他接。果不其然,学武没学的怎么样,戴钰和风八等商量着离开了家。家里想着,反正有风八等看着他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定期的给风八等发钱,当做自己儿子的伙食费了。风八等也不甚在意,他膝下无子,早把戴钰当儿子看待,疼戴钰并不比戴钰爹妈差,可哪知道,这儿子越长大自己越难受。   戴钰武功小成之后开始学医,沉迷其中自得其乐不能自拔,风八等忍受不住徒弟为了药材整日不理自己,干脆出门游历,然后认识了左策安。   风八等从未承认过左策安是他的徒弟,左策安也不敢自居,但左策安对风八等和亲爹没什么区别,尤其亲爹去世之后,左策安对风八等更是好到骨子里,风八等开始承认人老是有好处的,心安理得的受着左策安的照料,直到前段时候出门去找老朋友玩耍,游山玩水不亦乐乎,还未尽兴便得到了消息,左策安出事了,哪里有心思玩儿下去了,忙不迭的匆匆赶回来了。   “师傅,您真的了解左策安吗?他会不会给我下春药你敢肯定吗?”   面对戴钰的质疑,风八等很生气,白胡子气得一抖一抖的,用力的捶打着桌子,杯子叮当直响。   “你是当我真的老了吗?我敢肯定左策安不会给你下春药!”   “左策安对我有别的心思。我中春药,除了他我还会怀疑谁?”   风八等沉默了,片刻后继续捶打着桌子:“你根本是瞎想!”   “瞎想?瞎想他对我有觊觎之心?”   “那你说,你中了春药,是怎么解的?”   戴钰沉默了。   风八等静了下来,谨慎的斟酌着问道:“你失身了?”   戴钰不顾了尊卑,瞪着风八等,道:“废话,不然药性怎么解?”   风八等大惊失色,带着些许的好奇八卦,不住感慨道:“看不出来呀,看不出来呀,不过,是不是你性喜如此呀?”   “什么?”戴钰没听明白。   风八等神秘兮兮的凑近了戴钰的耳朵,低声说:“哎呀,你不要不好意思,你说出来师傅又不会笑…”   戴钰失去耐心,起身想走。   风八等赶紧说:“雌伏…雌伏呀…”   戴钰听懂了,面无表情的看着风八等:“师傅你搞错了,我不是被上的。”   风八等诧异了,你又不是被上的,你至于那么计较春药问题吗?   不过既然看出来戴钰这么计较,风八等也不好直接骂回去,拐着弯道:“你这不是没吃亏吗…”   “哪怕我当自己被狗咬了一口,我看见狗还要踢两脚,何况是人?”   风八等内心鄙视,被狗咬一口?按照你的逻辑,是左策安被你咬了吧?咬完之后还得拿脚踩几下,什么心态?   风八等失去和戴钰继续沟通下去的耐心:“你自己在这较劲吧,我去找安安了,以后安安在哪我便在哪,有事找我时,找好安安的位置就好。”   对,风八等是成心的,你不是讨厌左策安吗?我非得和安安绑死在一起,当着我的面,你还能咬左策安几口?反了你!   戴钰无所谓的耸肩,没什么大事的话,有事叫雷凉去不就好了吗,省的看见那个人让自己不快。    ☆、第 3 章   风八等知道左策安家庭条件不好,但是万万没想到,不好成这样。   破草房子四面漏风摇摇欲坠,和倒塌没有什么区别,土砌的院墙还不足半人高,院内杂草茂盛丛生,却几乎要比人高。   风八等开始深深的鄙视自己,是不是这些年帮左策安争取的福利,还是太少了?   左策安听见有人在门外喊自己,咳了半天才稍稍顺气,拄着拐杖深一脚浅一脚的出来开门。   风八等看着左策安虚弱的样子,发自肺腑的觉得心酸,第一次觉得戴钰真不是一般的不是人。   他现在才意识到别人十几年前意识到的问题。   其实戴钰也没那么差,就是太注重自我感受,讨厌谁就一定要踩死。   好吧,其实就是太自私。   左策安看见院墙外,神情有些焦急的风八等,眼睛亮了起来,来不及说话便开始止不住咳,断断续续问道:“风前辈…你怎么来了…”   风八等也不等左策安开门了,身体灵活翻墙进来,忙扶住左策安,心疼道:“怎么身体闹成这个样?”   左策安淡淡的笑了:“我中了毒,又发烧,戴公子化了我的内力,保住命这样活下来已经是万幸。”   风八等心疼的帮左策安顺气,心里不断痛骂着自己的徒弟。   进了屋,左策安请风八等坐下,自己去找茶壶,想烧水给风八等喝茶,被风八等按坐在了床上,左策安止不住的咳。   风八等看着屋内寒酸的摆设,想必左策安他爹走之后,他根本没回来住过,没添过家具不说,甚至连个落脚地方都没有,唯一能坐的地方,是屋内唯一的一张床。   想想也是,这些年左策安四处为家的,住得最久的应该是风八等的地方了。左策安的东西基本也放在了那里,再不便是放在了镖局。   风八等虽是常年在外游玩,或者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可居住的地方有请人专门打点,自然不用操心。   左策安尴尬的笑了:“风前辈……见笑了……咳咳……家中清寒……前辈……咳咳……见谅……”   风八等正嫌弃的翻着左策安的衣裳,甭说是戴钰那么性喜奢华的主,怕是乞丐看了都觉得寒酸,除了几件看上去是场面的衣服外,左策安的衣服上基本都有几块补丁,中衣上密密麻麻全是补丁。   其实左策安以前赚得不少,不过都没有花在自己身上。最初因为要还债,债务还清之后开始孝敬自己的两个爹,手脚一向又大,和江湖朋友吃喝总是抢着付款,并不在意花了多少,能攒下什么积蓄。后来亲爹没了,双倍孝敬风八等,好吃好喝一切以最好的来,只怕亏待了风八等。左策安觉得这是必须做的,不然以后再想孝敬,孝敬谁呢?   “安安,你现在吃什么药?”   左策安伏在床上,咳得喘不上气,回答不了。   风八等绕着屋子走了好几圈,找了半天也没看见药罐药炉,哪怕药渣也没看见。   “咳咳…风前辈…我没事,咳咳…”   风八等翻译过来就是,左策安根本没吃药。   风八等心疼了,懒得去问左策安是没钱吃药还是不想吃药,反正是去城里一趟,索性不如现在去。   “安安,你睡着,我去趟城里,晚上回来,你想吃点什么,我帮你带回来。”   “…不必了…咳咳咳…风前辈我…咳咳…我什么也吃不下…”   风八等掀开锅盖,果不其然,显然好多天不曾生火做饭了。风八等庆幸自己来了,不然左策安不是病死也是饿死了。   “你睡着你睡着,师傅去了哈。”   风八等一步三回头,心里惦念着左策安,又有事要去市区,脚下生风一般忽忽的跑着,练多少年的轻功,第一次发挥的酣畅淋漓。   风八等忧心忡忡的看着找来的大夫一直在摇头的样子,这可是他找来的第四个大夫了,他本想着把左策安接回家去,慢慢调理。和戴钰隔得又不远,可以没事去烦他,让他诊治。可这些大夫都说左策安的情况不适合移动,只适合静养磨时间了。   没办法,风八等在左策安的家里住了下来。风八等插着腰站在门外,眼睛细细打量着院子,心里不断琢磨着,明天去请木匠瓦匠,好好的收拾一下这个院子。   不过月余,左策安的屋内屋外乃至衣服都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屋外快要倒塌的茅草房摇身变成江南人家常见的院落,为此风八等特意高价买下了隔壁人家,给工匠们加钱催促日以继夜的干活。按着规矩把北面的屋子给了左策安,左策安抗议,觉得这间屋子应该让与风八等居住,被无效押回。   左策安的屋子很大,一面充当卧室,进门的位置用来会客,另一面被用来当做书房。屋子有了基本的设施,再也不站没站位坐没坐地了。   风八等住在西面房子里,风八等特意留出了两间客房。万一哪天戴钰上门,左策安白让人占了便宜可怎么办。   院子后面有个小厨房有柴房还有个马棚,虽然现在没有马匹,但以后左策安身体好些肯定要买的。院子中是原本院子里的树木被移过来,幸好都活了没有死的,风八等捻须笑得眉眼弯弯的,看着李花开得繁荣茂盛。   以前都是左策安煮饭给风八等吃,侍候着风八等,风八等自己基本什么都不会。现在左策安病的经常连床也起不来,总不能这么饿死吧。   为了吃饭,风八等特意买回来两个丫鬟,两个小厮,专门伺候着左策安。   风八等许久没有操持过家计,看着整整有条的院落,对自己的欣慰还没几天。左策安陷入了昏迷,每天除了吐血的时候会迷茫睁开眼睛,其他的时候都是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保持着呼吸,风八等和四个下人轮流守着,胆战心惊只怕左策安出什么意外。   城里出名的大夫都被风八等请过一遍,皆是无奈的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最多还有半年,准备后事,不然到时来不及,要不图喜气当冲冲也行。   风八等气得想骂人,但是也无计可施,只有听大夫的话,拿药继续吊着左策安的命。   直到有天,左策安发烧又陷入意识混沌时,拽着风八等的手不肯松开,泪眼婆娑道:“我喜欢他,我真的喜欢他…风前辈…你不要替他恨我…”   风八等泪眼婆娑的等着左策安昏睡了,瞬间变脸了,本来是不想找戴钰来的,不过既然如此,谁造的孽谁来还吧!   戴钰车还没下,风八等装出一副垂垂老矣的佝偻形态倚门长叹。   “师傅,这是我徒弟雷凉。”虽然是被风八等各种方法用尽,心不甘情不愿的来了,戴钰还是不敢不尊重。   雷凉乖乖的喊道;“师爷。”   风八等郁闷下,怎么还带了个徒弟来?这样怎么贴身照顾左策安?   “我算你哪个八竿子打不到的师爷?”风八等决定倚老卖老,反正你不能拿我怎么样。   雷凉讪讪的不敢接话,师爷和师傅有时候撒泼打滚不讲理的那个模样...好像啊...   戴钰看见自己师傅闹脾气,心里不清楚是为了什么,但也明白不能问,转移话题道:“师傅,左策安在哪?我先去看看脉象。”   风八等瞪着雷凉好一会,雷凉感觉凉意上心头,被威胁的滋味真不好。   四个月不见,戴钰不知道一个人竟然可以衰老的这么快,床上昏睡的左策安根本不像一个二十五岁的青年,反而像是已近暮年的老人。   戴钰拿起左策安的手腕诊脉,脉象不稳时断时续,左策安也许真的熬不过去了。   “怎么样?”风八等紧张的问。   戴钰淡然起身:“师傅,你何苦叫我来?命以如此。”   风八等刹那好像老了许多。   戴钰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师傅这个样子,吐出三分余地:“我全力救治,或许还有三分可能。”   风八等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闪的戴钰的眼睛一痛。   其实如果他出手何止八分可能,左策安的身子虽然是伤着了,可也叫雷凉交代的很明白,身子虚弱,将养三年会没事的,脉象上左策安气郁凝胸,几服药就可以疏通的,真不知道他师傅找的是什么庸医。   左策安被他坑得虽惨,可若左策安不曾气郁凝胸,戴钰下药又是刁钻古怪。其他大夫都敢下手治疗。现在这种情况,有心想治,根本参不透他的药方,无处下手只能放弃,倒不是别人医术太低的缘故。   戴钰不明白其中道理,心里武断的下了结论,只当做风八等和左策安合伙把自己骗来了。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默默的下定决心,再在汤药上做做手脚,让左策安多多少少吃些苦头,只等他身子稍有起色,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第 4 章   自从戴钰开始为左策安诊治,日子就不太好过了。每当雷凉出现在左策安的身边,替他做些什么,以期望可以避免面对令人厌恶的左策安的时候。风八等总不遂他愿,必定眼珠转转,想办法折磨着雷凉几乎脚不沾地,苦哈哈的在城里和家里两头来回转,小厮们喜闻乐见,乐得偷懒。   凡是不用贴身伺候左策安的活,不需风八等指使,被家里的小厮丫鬟争先恐后的抢走,唯恐戴钰迈出左策安的房门,仅差代替去茅房了。不过也相差无几,小厮不嫌臭的一手捏着便盆,一手捏着鼻子,送到了左策安的门外。   戴钰生性喜洁,不是臭气熏天,仅仅是腐烂的味道他都无法容忍,虽然能够理解师傅对于左策安的心情,可到底接受不了。戴钰坐在桌边阴沉着脸色,冷笑着握紧拳头重重捶桌,刹那,好好的红木桌子被拍成了废材,吓得小厮不敢多言撒腿跑了。   风八等闻声而来,也不说话,略微展示下自己佝偻了些的身躯,不轻不重的再咳几声,压的戴钰没了火气,认命的寸步不离,忍气吞声伺候着左策安,心里对左策安的怨恨不知道加了多少倍。   万幸好在,左策安的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   大概是被戴钰多放了那么多的苦药苦醒了。   左策安虽还昏睡不醒,但已不在吐血,鼻息日渐平稳平稳,安抚了风八等时时刻刻悬着的心。   风八等高兴的不言而喻,眼泪汪汪对待戴钰毕恭毕敬,几乎是想要为戴钰盖庙受万人敬仰的供起来,最好一日三次的烧香养着,更是大有要啥都给的架势。让戴钰不禁对自我产生了深刻的怀疑,难道这么多年我没干过一件好事吗?怎么现在能把师傅乐成这个样子?   左策安从昏迷到清醒,逐渐越来越清醒,越来越像正常人的作息,身体越来越有起色,但被戴钰要求不能下床,每天无聊的躺在床上吃吃睡睡。   戴钰心里盘算着想要对左策安进行质问,可每次左策安清醒时候师傅欣慰的恨不得扑上去黏上就不松开了的模样,人多口杂深深的无力感压着戴钰的爆发。   每当戴钰臭着一张脸日常寻问左策安身体情况时,左策安不能当他当空气,忽视不了的时候,清一色用“唔,嗯,是,啊”敷衍回答。戴钰心里骂开了花,狂什么??   只能说以前的左策安太给戴钰好脸色看了,戴钰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左策安其实也不好受,心里门儿清戴钰不怎么待见自己,看见戴钰不自在偏偏还要朝夕相对着,胸膛里着实堵着一口气。他的的确确对戴钰死了心,实在不懂怎么面对视他为仇人一般的戴钰。何况在戴钰面前,多说多错,干脆不说好了,能躲就躲,不能躲干脆装哑巴,盼着等自己最快好起来,这辈子再也不见戴钰了得了。   左策安心底纳罕,他觉得自己把感情隐藏的很好,不知道戴钰是怎么样看出来的,这些都不想,那么戴钰为何始终不待见自己?左策安躺在床上闲来无聊,很认真的琢磨这些事,想到脑袋疼了也想不明白,后来干脆放弃思考。   可左策安明白,他再也不想,在戴钰面前露出卑躬屈膝的可怜姿态了。   当有一天,风八等有急事出门,围在左策安身边的小厮丫鬟,被戴钰找寻各种借口支开,戴钰终于有机会和左策安进行正面沟通。   左策安心里有些忐忑,真的很不适应和戴钰独自呆在一起的感觉,脑筋拼命的转动,想要避免尴尬。   戴钰一如既往的臭着脸,仿佛左策安和他有着血海深仇一般,怒目圆瞪。左策安见躲不过,干脆低头装傻。   “左策安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看着左策安这幅不配合的样子,戴钰忍不住恶毒的想,一把毒粉扬在他脸上毒死他算了。   左策安低头不语,嗯,手指挺好玩儿的。   “你装什么聋子?敢做不敢认是不是?”戴钰拽着左策安的头发手上用力向上拉扯,左策安被迫抬起头,神情中闪过吃痛,扬起了下巴看着怒火中的戴钰。   左策安神情中透露些说不清原因的哀伤,凝视着戴钰。   可戴钰觉得,他从左策安的神情中,怎么看都是满满的挑衅。分明就是,你能怎么样吧?你能把我怎么样?戴钰怒气烧得更旺,开始口不择言,乱骂了。   “你一直对我有不轨之心,后来还给我下□□,你倒贴也要分人好不好?我是你想贴就能贴上来的吗?真拿自己当狗皮膏药了吗?”   左策安的眼睛悄悄地红了,任凭戴钰怎么拽他的头发,低着头固执不肯抬起来,疼了也不吭声。   哪有这么拿以前的事戳自己的道理。   戴钰见左策安这种和自己死磕到底的架势,更怒了:“你发什么神经?从认识你我就很讨厌你!”   左策安心里骂着,你才是发神经,你家要不是发神经怎么生下你。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我又没有怎么你,你中了春-药又不是我做出来的,论理你该谢谢我才对,干嘛揪着我不放?这么一大堆事情了,受害的是我而不是你。   “这么计较有意思吗?”   左策安的声音沙哑,戴钰听见他开口说话并未在乎许多,怒道:“我白让你占了便宜,我凭什么不计较?”   左策安哑然,心里想,是你占我便宜还是我占你便宜?这种事怎么能说谁占便宜?戴钰你真是无理的很!   戴钰继续愤恨的道:“你还给我下春-药。”   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左策安辩道:“你明知道春-药不是我下的。”   戴钰心想,我知道,我知道不是你下的,能药到我的春-药,你还没有那个路子你还买不起!不过那又怎么样,你是不是占我便宜了?   从见你第一面时,我就不喜欢你!明明穿得衣衫褴褛,没事还喜欢笑,笑什么笑?世界又没有大同,你又不是有如花美眷,你什么优势什么什么也没有,你笑什么笑?后来还被自己知道他对自己有异念。那也还是笑,笑什么笑?这种事难道值得骄傲吗?   左策安觉得想不到笑还能得罪人,还是一个他很在意的人。   戴钰从小就和别的小孩不一样,不苟言笑面色严肃,说事情比谁都认真,手段也狠。从小家里上到爷爷奶奶下到弟弟妹妹,没有人敢惹他,因为他翻脸是六亲不认。最主要是他情绪阴晴不定,翻脸没有任何理由。你运气好在他心情好的时候惹到他,他不一定会和你计较,但是你要是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碰见他,你哪怕低头看路边的小花小草一眼,也会让他无比讨厌你,而且讨厌就是终身性。   戴钰懒得再和左策安继续废话,没用的话自己唠唠叨叨说了不少,说的实在厌烦了,松开左策安的头发,左策安低低的□□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被推倒在床上。戴钰双手按住左策安的手腕压在左策安身上,呼吸萦绕在左策安颈侧。   左侧安吓傻了。   他在戴钰面前的伪装更像是一个泡沫,都不用轻轻去戳一碰便能破掉。   戴钰刚才一直有种被忽视的感觉,现在存在感被找回来了,满意的看着左侧安惊吓的表情,戴钰觉得可以继续和左策安沟通了。   “你别叫师傅再给我找麻烦,我着急回去有事,再说,我看见你心里就烦得慌。”   面对面的看着左策安,戴钰的语气平缓了不少。   左策安还是不说话。   戴钰气郁,看着左策安红红的眼眶别扭的表情,再往下看左策安衣衫不整漏出来的大片肌肤,刺激的戴钰身下有了反应。   哪里有露出大片肌肤,连胸都没露出来,不过是脖子以下一点,再说这样一副病弱身体,有什么好看的。   “你是故意的对吧?”   左策安诧异的看着戴钰,我又做啥了?   “我一直都在昏睡,我不清楚你怎么来了。不过我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会和风前辈说的。”   戴钰看着左策安认真解释的表情,内心还是不爽。   “你别光说不做呀,有本事现在就和师傅当面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算什么好汉。”   左策安被压的不舒服,试图想调整,被戴钰喝住:“别动!”   隔着一层厚厚的被子,戴钰的身下状况没有被左策安感知到。不过左策安习惯听话了,乖乖的一动不敢动。   “我即刻将风前辈请进来说,行吗?”左策安近乎哀求了,戴钰太重,压的他快呼吸不上来了。   “安安你叫我做什么?”   风八等已经回来了,雀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想必事情解决得很好。   戴钰来不及从床上起身,风八等已推门进来了,惊呼道:“戴钰!你想对安安做什么??”   戴钰狼狈的站起身,双手笼着长袍,试图遮挡住腿间不自然的鼓起,还是被风八等敏锐的发现了,风八等诡异的笑了笑。   左策安挣扎了坐了起来,不住的咳,风八等忙上前拍着。   “风前辈,晚辈没事。”顺气之后,左策安有礼道。   风八等紧张问道:“安安,戴钰是不是欺负你了?怎么眼圈还红了?”   戴钰看着自己的师傅,恨得牙痒痒,怎么胳膊拐成这个样子。   “没事没事。”左策安不善于撒谎,脸红成一片,风八等以为是左策安咳的脸红了,更加紧张:“戴钰,快过来看看安安的脉怎么样了?”   戴钰不情愿的抓起左策安的手腕:“什么事也没有,师傅你太紧张了。”   风八等长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安安你快把我吓死了。”风八等眼尖的看着左策安准备张口说话,忙接道:“还好戴钰在这,我就放心了,戴钰一定会把你彻底医好再离开的。”   戴钰心里腹诽,怎么没见到师傅这么在乎过我?   左侧安笑笑开口:“不必那么麻烦了,晚辈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戴公子还有要紧的事在身就不麻烦了。”   “你有要紧的事在身?”风八等斜睨着戴钰。   戴钰满腹牢骚被压了下去,不甘心的小声道:“也没有多大的事。”   “还是不劳烦戴公子了,我身子已经没什么事了,戴公子有事就去忙吧。”   风八等忙道:“不麻烦不麻烦,在你的身子没有彻底好之前,戴钰是不会走的,是不是,戴钰?”风八等的眼神里写满了威胁。   戴钰口是心非,不情不愿的应敷衍着:“是,我不会走的。”   风八等了然的捻着胡子,看着宝贝徒弟还未消下的鼓起部位,好心的建议着:“戴钰,出门解决一下你的隐私吧。”   戴钰面色通红的冲出门去,风八等看着戴钰的背影,没良心的哈哈大笑。   左策安有些困惑,并没有听懂,不过直觉告诉他,不要去问。    ☆、第 5 章   雷凉呆呆的看着师傅执书而立映衬着斜阳西下,忧郁而沉稳的侧脸,雷凉心里叹息,师傅要是不张嘴说话,暴露出粗鄙的谈吐,完全是美如画卷的翩翩风度美男子啊。   戴钰千丝万虑不得头绪,明明他对左策安弃如敝履,那么他有什么好纠结的呢?不过是一个左策安罢了,以前是想要甩掉而不能达成夙愿,现在达成夙愿又有什么好纠结的。   不过,戴钰的行动力一向高于思考力,简而言之是大脑运转速度不如行动力,既然想不明白,索性放弃了思考,直接把脑袋里想要做的事付诸行动就好,也许哪天思绪自行融会贯通了呢?   日子静静的过着,左策安默默的隐藏自己,努力的当一只合格的蜗牛。戴钰总是寻找机会再一次和左策安谈判,虽然还不清楚要谈什么,但内心理直气壮的说着要谈一谈,可总被风八等有意无意的破坏掉,戴钰气得暗暗咬牙,然后决定了不走寻常路。   左策安是被人晃醒的。   大晚上的不睡觉,被人从从床上硬拽了起来,左策安头昏脑胀,不想正看眼睛,去骂这个大半夜抽风的混蛋,想不明白谁才能干出这么缺德的事。   眼睛别人强制力的扒开,左策安才注意到眼前的人居然是戴钰,瞬间被吓醒了。   恩,也就戴钰能干出这种事了。   瞬间,左策安便觉得顺理成章了。   “醒了?”戴钰冷冷的看着左策安。   左策安继续奉行不说话政策。   戴钰心里恼怒,左策安一副不可沟通的架势,深深的挫败感涌上心头,恨不得即刻将左策安大卸八块,以泄无名怒火。   左策安困惑不解的看着戴钰仍给自己的小瓶子。   “这是玫瑰膏,快点自己给自己做润滑。”   左策安的脸刷一下变得通红,来不及张嘴说什么,被很满意的戴钰,扬起衣袖撒下一些香粉。   货真价实的催-情-药。   左策安很快有了反应,面色潮红,圆圆的猫儿眼变成了一条缝,双手死死的抓住床单,咬紧牙关不敢出声呻-吟。   戴钰放下床帐,夜还长。   第二天左策安彻底变成了蜗牛,裹在被子里装沉睡不醒。   风八等内心慌张,唯恐左策安出什么问题,围着戴钰团团转,苦口婆心的想要请戴钰再去诊治一二。   戴钰脸上光彩闪人,神清气爽的小口品着茶,一向不喜欢的正山小种在口中都觉香气四溢,果然是心内郁闷被解,比什么解药都强呀。   风八等到底是比戴钰多活了几十年,嗅到了这不同以往的地方,眯着眼睛,不动声色问:“怎么?报仇了?”   戴钰也不傻,收敛神情,天真无辜的看着风八等:“师傅你说什么哪?”   风八等乐了:“和我装傻?小子,你还嫩了点!”   戴钰也不准备隐瞒了,坦然道:“他给我下一次药,我还他一次,很公平。”   什么?风八等僵着表情,好像瞬间变成一尊雕像傻在那里,他听到了什么?   这是他带了十几年的徒弟?十几年?智商是不是停留在十几年之前?这么幼稚?   戴钰收拾着手边的草药药方,看得出心情真的很好。   风八等觉得自己的脾气在徒弟的磨练下越来越好了,都没有跳起来骂娘。   “你被上了?”   戴钰抬起头奇怪的看着风八等:“怎么可能?”   风八等心里数着一二三四五,千万不生气,六七-八-九十,他是我徒弟,忍住!   无论从身高还是长相,戴钰怎么看都应该是胸襟宽阔的纯爷们,怎么偏偏心眼这么小?   “是你吃亏还是安安吃亏?按你所谓的吃亏概念,不管是你中春-药还是安安,吃亏的不都是他吗?”   “他碰到我就是他占我便宜!”   风八等觉悟了,他和这个外表大咧咧内心斤斤计较的徒弟没有办法沟通!风八等摔门而走。   戴钰不为所动,窗户边出现雷凉可怜兮兮的脸:“师傅,咱们什么时候回家。我被师公折腾的好惨啊。”   “快了,放心吧。”戴钰头也不抬,拾起药杵认真舂药。   “师傅,咱们再不回家,绯如画该找来了。”   来就来呗,正好两个麻烦人可以凑成一对,戴钰高深莫测的表情,让雷凉双腿一抖,自觉滚蛋。   左策安在床上滚来滚去,想起来第一次和戴钰遇上的事,那时亲爹刚去世,自己分神大意受了暗算,意识模糊不清,依稀能够记得那个人神情中满是不耐烦,恰恰是那种神态触动了他,觉得戴钰像个刺球。   后来了解戴钰之后,再看他冷酷的表情,更觉得只像是外表包裹的壳子。左策安觉得戴钰是一个缺少温暖缺少爱的人,努力地想去关心他,化掉他外面的保护壳,像是被刺包裹住刺猬,翻过身露出软软的肚皮,可以让疼爱的人摸摸。   虽然戴钰对自己始终嗤之以鼻,多是顾忌没有直接赶出门去,左策安始终厚着脸皮,没有机会也要强行创造机会凑上去,哪怕戴钰一脸烦躁,恨不得叫他立刻消失,还可以嘻嘻哈哈的死皮赖脸,总是觉得和戴钰的心稍稍得近了点。   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吧,左策安叹息。他的苦心讨好,与戴钰而言都是烦恼负担。   死心不留任何幻想,于戴钰于自己才是对的。   门被推开,左策安僵硬着身子不敢动,风八等试探的小声唤道:“安安,安安,还睡着呢么?”   左策安不好意思继续装睡,坐了起来应道:“风前辈。”   风八等忙把小几拉到左策安的面前,上面是风八等端来的午饭,两菜,一荤一素,一海碗乌骨鸡汤。   左策安发觉腹中着实有些饿了,不客气的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风八等心疼的看着左策安狼吞虎咽,劝道:“不着急不着急,你要是饿,我让她们再做点。”   左策安点头示意听见了,继续忙着咀嚼吞咽,很快一扫而空。   风八等看着左策安的狼吞虎咽,心知左策安受了委屈,没办法直白问出口。有些忧虑的看着左策安把嘴里的饭吞咽下去,风八等收敛神色笑道:“你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吃完了饭,咱们去院子里走几圈,消消食吧。”   左策安很怕会碰上戴钰,理智想想都在一个院子里怎么样都会碰到,还不如大庭广众之下,也许会少一分尴尬,索性顺了风八等的意吧。   太阳暖暖的照在左策安的肚子上,整个人都有了懒洋洋的感觉,左策安歪过头看向风前辈,风八等已经呼噜声响起,陪周公好久。   风前辈虽然年岁大了,但是力气不可小觑,扶着自己在这个院子里来回走了几圈,仍旧言笑晏晏,反观自己,汗流浃背止不住喘息。   左策安转头眯起了眼睛看着太阳,莫名想起来以往戴钰的样子。戴钰无论对谁都是臭着一张脸,但是仔细分辨的话可以看出细微的变化,比如说心情好还是坏还是很坏?对于别人来说根本看不懂的脸,对于左策安来说,是一张晴雨表,左策安很认真的想,认识有多久了呢?   十九岁一直到二十五岁。   左策安从未奢求真的可以在一起,只是在心底做一个一辈子兄弟的美梦,但让戴钰承认大家是兄弟这个事情有相当难度,所以自己很认真很努力的对他好,但是好像永远和戴钰都差一点,戴钰永远是用轻视和鄙夷的神情来面对自己,甚至不被承认是个朋友。   左策安知道戴钰一直讨厌自己,可是戴钰讨厌自己什么,这么久了一点也不清楚。左策安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着,不自觉的追随了风八等的脚步,去会见周公了。   眼见一天最热的时辰要过去,戴钰出了屋子准备收拾晾晒的草药,看见风八等和左策安很安逸的躺在摇椅上,歪歪斜斜的睡的正香。   戴钰很不满,怒火直冲天灵,不是要死的人了吗?哪怕身体好了很多,也应该有命不久矣的假象给自己看看呀!看那面色红润气血十足,啧啧,被子只盖了一半?回头染上风寒什么的,别怪真的翻脸不给他治!   戴钰愤愤的想,师傅威胁也不行!   戴钰轻声招手叫雷凉和小厮小心的把摇椅抬进屋去睡了,生怕惊动自家麻烦师傅。然后臭着一张脸口气恶劣的,不耐烦地把左策安叫了起来,   左策安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思绪和戴钰还不在一个时间段上。   “醒没醒?”标准的戴钰恶人口气。   左策安揉揉眼睛,还是很困,继续揉,眼睛都揉红了,才有点清醒。   “要睡滚回去睡,还拖着师傅,你是觉得生病很有意思让师傅也尝试吗?”   左策安心里怒吼,那你这是污蔑污蔑!!还是莫名其妙的那种!   不过左策安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温顺道:“我没有想那么多,不好意思。”   “师傅身体有问题了,你负责吗?”   “………”   “依我看,你的脑袋里面除了白开水什么都没有。”   “戴公子适可而止。”左策安实在气不过。   “居然还懂成语?怎么不用在自己身上?”戴钰挖苦道。   左策安沉默,他不明白这是不是戴钰又在翻自己喜欢他的旧账,他也不明白戴钰为什么要翻。   “你给我带来很大的困扰。”   左策安无意识的挠着身底下的摇椅,想象成戴钰的脸,真的很想要恶狠狠的挠烂掉。   “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的。”   明明是酷暑热夏竟不知道怎么有种彻骨的寒冷,让左策安连身下竹椅都觉冰冷入骨,不敢坐下。   “我对你绝对再无痴心妄想。”   左策安腾的站了起来,直视戴钰的眼睛,字字有力的坚定回道。   戴钰傻眼了。   左策安转身回房,心里憋屈,便宜也是他占了,话也是他说了,不就是喜欢过他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从他给自己下药废了内力那一刻,尊严不容许自己再去他的面前被践踏。   早该两情断,何必空纠缠。   是自己没有早悟透,这世间行走的不都是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改一次,再改不是人!!!摔!!!我下一章还没改呢!!! ☆、第 6 章   风八等午觉起来敏锐觉察到风云大变,冷眼旁观着戴钰诚惶诚恐的盯在左策安门前,左策安对于戴钰的态度从看不见,看不见,我看不见你!变成冷哼一声,恨不得自己亲手拿着扫帚往出扫。虽然没有表现在实际行动,但是眼巴巴,想要撵人的态度瞒不过众人。   左策安趁着风前辈不在,很认真的看着戴钰郑重道:“戴公子若是有事,先请回吧。”   刹那间,戴钰好似被雷霹了一般,懵了。   雷凉站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心内锣鼓喧天,乐的哼着小曲收拾行李,被风八等眼尖看见了,一个巴掌赏给雷凉的后脑勺。不轻不重,可也打得雷凉不好受,雷凉委屈的看着师公不敢说出拒绝的话,再看看能给自己撑腰的师傅端坐在一旁,聚精会神的把手上的医术翻了一页有一页,全然无知自己徒弟正.饱受欺负啊。   风八等把雷凉的脑袋当成了不倒翁,一下又一下,拍出了乐趣。   戴钰也不管,自顾自的想着事情,左策安的反应完全在他意料之外,本以为左策安会像以前一样,没皮没脸笑嘻嘻的继续贴上来,唯恐话说得不够狠绝,故意说得再无转圜余地,唯恐再给左策安留了念想。可完全没有料到左策安的态度会变得那么彻底,语气中的决绝这让戴钰不知所措,失去了下一步的想法。   风八等看着戴钰的面部纠结,内心不知道该喜该恼。这个徒弟他从小看到大,每一步的人生经历都用淡漠的表情,仿佛不受任何影响的做着决定。第一次可以看见戴钰的眉眼中带着别样的神色,略微慌张却不自知。   风八等放弃了刚发现的玩具,绕道戴钰面前,伸手抽掉了他手里的书,问道:“你想什么呢?”   戴钰不恼,抬头看了风八等一眼,低下头端起拿起了手边的茶杯,细细品味。   啧,今儿这茶叶不行啊……   风八等也不在乎他不理会,自顾自在戴钰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师傅…”雷凉泫然欲泣的拽着戴钰的衣角。   戴钰权当看不见,心里觉得莫名烦躁,手摸到桌子的盘子里抓出一对核桃,在手里转来转去。   “心里很烦?”风八等凉凉的开口。   戴钰心里只想送出去四个字,干你屁事,但还是憋了回来,不知道今天怎么火气这么大。   “没有。”   “要不要我送你一对和田玉玩儿玩儿?玉石养人很不错的。”   “不需要。”   “白给的都不要?”   “不要?”   雷凉伸长了胳膊想拽戴钰背后的衣服。   风八等眼尖看见了雷凉的举动,品了一口茶:“雷凉你要吗?”   雷凉僵硬的把手缩了回来,屏声凝气的装死。   “你要是想要和你师公拿。”戴钰不耐烦的把腿上的医书放在桌子上,起身走了。   雷凉伸手想抓住戴钰的衣服,千万别走,师公一脸讳莫如深,难以揣测的表情等着他呢。   风八等挑挑眉,很威胁的表情。   雷凉放弃的放下手,要哭不哭的直接坐在地上。完了,他又做了什么惹师公生气的事了,关键是…从开始他就没有悟明白,到底哪里惹了师公…要哭了…   戴钰也不嫌马粪的臭气熏天,围着马圈转了一圈又一圈,他很认真的想关于左策安真的让他快点走的这个事情。   怎么刹那之间,左策安翻身做主人了呢?   戴钰并不觉得做错了什么,化去左策安内力是怕他再纠缠,自己喜欢清静,不喜欢他经常的突如其来的告访,碍于师傅的面子没办法推出门去,总要阴沉着脸色去应对,是让他觉得是最烦恼的事情。   难不成……鱼水之欢真的会让人上瘾?怎么会心神不宁的居然一吃再吃?也不对吧...对鱼水之欢成瘾,也不是对他左策安成瘾吧。他怎么对于其他人没有这种欲望?戴钰很是纳罕,刻骨认真的琢磨着。   雷凉迈进马厩,看见自家师傅不嫌臭烘烘的马粪味,很认真的坐在地上面对马匹屁股思考。   也不怕马毛了踹他一脚,雷凉腹诽,面色如常仍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师傅,绯如画来了。”   戴钰瞬间清醒的扬起头来。   雷凉很感谢绯如画来得及时救他于师公的口水之中,无比尊敬的把绯如画请在上座,也不顾师公站在门口一副杀人的表情。   戴钰正正衣襟,开口道:“戴公子好久不见。”   绯如画着一身普通的黄色汉服,却将她的异域风情彰显的淋漓尽致,步摇斜插,珠翠欲坠,肌肤胜雪,巧笑语嫣间,倾国倾城之艳叫人目瞪口呆不敢直视。   “绯门主有事?”戴钰好似看不到绯如画的美貌一般,冷淡的问道。   “戴公子一如既往的客气。”   “绯门主客气,可是有什么事要在下帮忙?”   “上次戴公子帮门下解毒,这次特意过来表示感谢的。”   绯如画挥手轻扬,门外门下已经抬着箱子进来了。   “绯门主客气,再三感谢,在下实在愧不敢当。”   绯如画盈盈施礼道:“戴公子何必自谦,女子受戴公子恩情,以身相许唯恐怠慢,又何须在乎区区一点财物?另外女子有事相求,需在戴公子处打扰几日。”   “愧不敢当愧不敢当,我也是暂住与此,不会久留。”   绯如画对着门口的风八等道了个万福,施了个礼,巧笑嫣然问道:“师傅,您不会在意我住下来打扰吧。”   师傅?谁是你师傅?   风八等暗暗把后槽牙齿咬的紧紧的,安安都没这么叫过他!回头狠狠继瞪了戴钰一眼,都是你惹得!   接收到风八等的目光,戴钰也很苦恼,对于绯如画纠缠不清的态度,他的厌恶不比对左策安的少。   “不好意思,绯门主,我不同意。”   戴钰抬头看去,左策安扶着门框,脸色有些苍白,气喘未匀,仍坚定的站在那里。   看着绯如画和戴钰冠冕堂皇的假模假式的相互客套,左策安发自肺腑的恶心。   绯如画笑容一僵,怎么也想不出来会跑出来这么个碍事的。   “左公子好久不见。”绯如画调整了下面部表情,决定佛挡杀佛。   “绯门主风采依旧。”   左策安心里无比复杂,正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害他差点断了命,也是她对戴钰下春药,打灭了自己对未来的幻想,幻想着将来可以和戴钰一起喝个小酒,在下午躺在院子的里晒太阳,看着他笑着数落自己家里的点滴琐碎。   一切都碎了。   “左公子身体怎么样,不知好了没有。”绯如画笑得温和,却透露一股威胁的味道。   “托绯门主的福,一切安好。”   绯如画以袖遮口,咯咯的笑了起来:“我怎么听见之前有人乱传,说,戴公子把左公子的内功都废掉了?”   “怎么会?”风八等松开扶住左策安的手,交给小厮,笑的眉眼弯弯暗藏着威胁,上前装似不经意的答道:“同门师兄之前怎么会有间隙?   “江湖传言本不可信,我也只是好奇随口一问。”绯如画不敢拂了风八等的面子,识趣的退步道。   戴钰心里很别扭,很非常的别扭。   明明是他的事,怎么看到了别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不过看起来,左公子的内功是无法恢复了呀。”绯如画意味深长的接着说。   风八等意义不明的冷哼两声:“早知道绯门主医术超群,可也没有想到居然可以望闻切脉了。”   “小女子不才,风前辈见笑了。”   左策安倒是毫不在乎:“左某但求一个正常人的身体罢了。”   噎得戴钰不知道开口说什么,把手里的茶杯端起来又放下,放下又端起来,只觉得坐立难安。   “不知道绯门主除了上门表达谢意还有什么事吗?”风八等口气里充满了逐客的味道。   “戴公子打算和小女子一起出游吗?”绯如画转头向戴钰,眸光闪动的期待问道。   哈?风八等有点傻,这个塞外女子果真是大方…呀…   “戴公子正准备收拾行李打算出门游玩。我身体尚未调息好,恕不能相陪。”风八等拦阻不住,左策安摇摇晃晃的冲上前来替戴钰把话说了,话说完止不住的咳。   戴钰心里翻天覆地,不知道什么感觉,这相当于左策安再次下逐客令了,可是竟没有想走的欲望。眼见左策安踉跄一下,戴钰急忙上前伸手去扶,左策安有力气之后,毫不眷恋的甩开。   “绯门主意下如何?”左策安忍住咳,追问道。   “左公子倒是很为如画着想。”绯如画笑得意味深长,当左策安害怕了她。   “绯门主客气,还望戴公子即刻收拾行李,陪同绯门主共行。”   风八等瞪了戴钰一眼,帮左策安拍着后背顺着气,也不说什么,扶着出去了。   “绯门主恕我不能陪你同游,我师弟病痛缠身,我没有闲暇顾你。”戴钰毫看着左策安出去之后,毫不客气的直接拒绝。   绯如画莞尔一笑:“无事,女子静候戴公子空闲,已托仆役去村内找住处了。”   戴钰觉得头疼,一直知道这个女人难缠,但是没有想到这么难缠。   “随你,我去看看左策安。”   戴钰起身,不耐烦的走了。   绯如画笑了。   完全不在乎的笑了。    ☆、第 7 章   左策安未曾料到,戴钰会追过来,甚至不允许推拒的强行为他诊脉。   拗不过戴钰,左策安伸出手腕随他去了,在心底和自己生着闷气。   风八等嫌弃的看着戴钰,紧张兮兮瞪着戴钰把脉的手,生怕他的安安会被怎么样。   戴钰对于风八等的态度很是气馁,深吸一口气,乖乖的把脉不敢再说什么。   “戴公子不必费心了,绯如画在等你。”左策安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怎么都想要呛戴钰一句。   戴钰手一僵,按得左策安手腕一痛,继而戴钰放松了力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我不会和她走的。”   左策安淡漠的看了戴钰一眼,闭眼眼睛假寐,声音中充满不耐。   “那是你的事。”   戴钰满心的话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能不能说,从哪说,怎么说?又是以什么身份去说?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的心情并没有多好。   明明是想要对左策安解释,可是解释什么?以什么角度解释?以什么身份解释?   当真可笑,为何要向左策安解释?   脑袋明明是这样想的,可心底却一直有另一个声音一直再高声叫嚷,才不是!才不是!   不是什么呢?   “安安…”戴钰嗓中溢出这两个字,充满心痛的无奈之感。   听得左策安周身不由得一震,强迫自己不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珠却在高速的乱转。   风八等看得分明,不由轻叹:“何苦。”   然后毫不留情的伸手拽去戴钰的衣领,拽了起来,往屋外扯去。   戴钰松开左策安的手腕,乖乖的任他师傅拉扯,有些委屈的唤道。   “师傅…”   风八等的心软了,戴钰从小到大,少见到他这般可怜兮兮的迷惘模样,唉。   “何苦。”   “心里别扭。”戴钰指着心口的位置,眼神有些茫然。   “那自己找地方别扭去。”风八等对戴钰犹如寒风般冷冽,毫不留情面。   戴钰幽怨的看着风八等。   “自己的问题自己想,我最多陪你喝喝酒。”风八等受不了戴钰泫然欲涕般的眼神让步道。   但愿你能了解你师父的苦口婆心,自悟啊。   戴钰瞬间来了精神,底气十足,雀跃的大声疾呼着雷凉。   “雷凉!雷凉!去给我买酒!”   雷凉风风火火的从屋内冲了出来,手里抱着杵药的器具,茫然的看了他师公一眼,不得其解。再对师傅摆出了一个问号脸:“啊?”   戴钰抢下雷凉怀里的东西,毫不留情的伸脚踹屁股:“叫你去买酒!这么简单的话也听不明白吗?”   雷凉委屈的捂着屁股,蹦跶哒的出门去了,还能听见自己师傅的碎碎念:“这么好的药材,给你杵,都是浪费了...”   不是师傅你让我杵这个药材的吗?   雷凉腹诽,却不敢回去辩驳,唉,还是早去早回吧。想象他雷凉也是名门望族的大少爷,怎么现在混得连个小厮也不如...   雷凉屁颠颠的迅速跑了个来回,顾不得擦拭着额头滚落的汗水,忙不迭恭敬把酒坛奉上,看着师公和师傅没有什么其他要求,一个人悄悄缩回屋子去了。   戴钰和风八等对视沉默良久,实在是不想再看见对方了,极有默契的一人抱起一只酒坛,先喝几大口。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吗?”   戴钰嫌弃着手上的老白干,皱着眉头回问道:“什么?”   风八等默默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要被这个徒弟气得,已经又老了几十岁。   戴钰躺在房子后面的石阶上,倚在雷凉的窗户下,如同自言自语一般道:“今天晚上月色不错啊…”   “你面前的树影也很有意境。”   戴钰细细打量,看得出树有些年头了,长得很不错。   风八等继续问道:“绯如画住在村子的哪里?”   戴钰耸肩,我不清楚的表情。   “今日不过半日,这么短时间内能找到房子,也不容易了。”   “绯如画一向很有本事。”   “这么有本事的人都没有搞定你,可怜我的安安…”   雷凉内心简直想咆哮,他不想听师傅和师爷之间的秘密话语,他只想睡觉啊睡觉啊!!!哪怕装睡也好啊,谁知道那么小心眼的师爷和师傅,会不会他今天晚上被迫偷听的后帐?   嗯,他师傅和他师爷,在他心里从来都不是什么品德高洁之辈。   都是小心眼爱计较!   “雷凉,你这是从哪弄得酒啊,这么难喝?”戴钰用力地拍着雷凉的窗户。   雷凉本来想装死,奈何自己师傅真的决心转移话题了,一直用力的拍啊拍,再拍下去,你信不信左策安出来赶你走啊!!!想归想,雷凉还是爬起来,乖乖地开了窗户。打开看见师公连掩饰都不屑了,恶狠狠的瞪着自己,雷凉速度地把窗户关上,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偏偏他师傅还不放过他。   “雷凉!你出来把你买的酒喝掉!太难喝了不要浪费!”   难喝让我喝吗?   雷凉简直要哭了…出去之后还有如狼似虎的师公呀…我不敢出去啊...我装睡着都不行吗??   雷凉还在踌躇,听见风八等很严肃的口气,再说意见很不严肃的事情。   “你把绯如画让给左策安吧,绯如画那么爱你,一定会愿意再给你生孩子的。”   雷凉冷耳旁听,觉得没绕明白师爷的思维。   “我觉得掉价。”   哦,雷凉这句还是听明白了,原来师傅和师公的智商确实比我高啊,他们才能沟通到一块去,那让他们慢慢沟通吧,雷凉悄悄的把被子枕头一卷,准备潜伏到左策安的屋里暂住一夜。   “那你滚吧!”   雷凉绝对会后悔没有听见那个无比张扬的戴钰,这么脆生生的被人折了面子的动人场面。   “我不想滚。”   …也一定没见过自家师傅这么不要脸的…无赖场面…   “这是安安的家,你有什么资格不走,你凭什么不走?你现在不走,绯如画也不会走,这已经对安安的身体康复造成了额外负担。”风八等真的是严肃认真说道。   戴钰眼神茫然,求助一般的看着风八等:“我不知道…”   “绯如画绝对不好糊弄,她会看明白你和左策安之间的问题,难道你还希望多一个人知道吗?”风八等果决的反问道。   怎么说风八等也是叱咤风云过的人物,绝对有看物识人的慧眼,但是,他不知道人家绯如画早就知道了…唉…到底是老了啊…   戴钰嗤之以鼻,并不以为意:“她又不会往江湖上传,再说传,也是说左策安对我有非分之想。”   “你对安安就没有想法?没想法你今天叫什么安安?”风八等压着想把戴钰左砍右砍,砍砍砍,砍成碎肉酱的冲动。   戴钰无所谓的表情,否认道:“可能听你喊多了吧。”   你是忘了刚才你那要哭不哭的委屈样了吗???嗯???风八等内心咆哮,怎么真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风八等愤而起身,俯视着戴钰鄙夷的重重冷哼出声,大踏步迈出声响彰显怒气一般的走了。   风八等心里认真盘算着,安安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没有被自己带着认真见过江湖客,通知过江湖这是他收的徒弟,眼下安安身体恢复的七七八八,是不是也是个机会见见客?风八等心里坏笑着,江湖上的好少年呀。   行,风八等打定了主意,那我叫隆中四杰,塞外几雄,什么什么的,反正可能有点龙阳癖好的,我都招来,我让安安自己选,自己挑!我让他们自己看对眼!我看你怎么办!   风八等踌躇满志的准备回房睡觉去。   戴钰有些怅然的看着风八等洋洋洒洒远去的背影,落寞的灌下自己一大口酒。   他好似,真的习惯了身边有左策安的陪伴。   左策安总会笑呵呵的陪着他,不会嫌弃他的冷脸,不会觉得他怪异,不会对他的决定有何异议,只会笑着陪在他的身边。   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左策安对他的心思,还...越界了。   这触及到了他的底线,让他恼怒,一时失去了理智。   师傅想要为左策安出头的心情他可以理解,只不过,他现在还梳理不明白,心底到底是怎样想的。   他不敢再冒冒失失的行动了,开始有了患得患失的情绪。   看你那个怂样!戴钰狠狠鄙夷唾弃着自己。   戴钰对月空感伤,为啥树影就一个,人影也一个那?月下孤影难成双,好诗,真是好诗…戴钰迷迷糊糊的斜倚青石板睡着了。    ☆、第 8 章   戴钰的那声安安,左策安想要人前装死强撑着镇定,却是心神不宁,眼神飘忽不知去向何处了,再也不敢迈出房门。待到熄了灯,左策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滚着,不舍得闭眼睛睡去,要是睡着了怎么想得起戴钰了。越想越觉得像是梦境,这个梦简直太荒诞了,让人无法相信,却不知的怎么拒绝。简直让人...让人...左策安哀嚎出声,把脸捂在了被子里面,遏制不住脸红的感觉,继续闷自己,直到满头大汗,喘不上气才放自己出来。   他本已绝望,不再心存任何幻想,可是……   掀开被子的左策安两眼发直的看着床顶,思绪不知跑到了哪里,满脑袋尽是一些散碎的念头。随便抓住一个,是全然的幻想,是不是,真的会有可能和戴钰成为兄弟?   怎么可能!左策安翻了个身,厌恶的将头继续埋在被子里,他讨厌这种不死心的情绪,不喜欢受戴钰举动影响的感觉。   早已明了,自己和戴钰之间相差甚多,撇开身份地位不算,单单是两个男人这点,戴钰便无法接受吧。   既然已经心死如灰,怎么还会死灰复燃?   难不成自己那么下贱?被人这样的践踏过之后,仍可没脸没皮的忘记以往伤害,继续原谅?当真如戴钰心底所想的他一般,让人轻视?   左策安莫名的想要哭泣,忽而,左策安警觉听见门被拉开的声音,忙收敛情绪眯着眼睛看去。雷凉蹑手蹑脚的抱着被子走了进来,轻轻的关了门,在地上顺势躺下,一脸的舒服惬意。   左策安不由哑然,雷凉是受了什么委屈?这么可怜的样子,当真搞笑。不过应该是困急了吧,听着雷凉平稳的呼吸声,左策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脑海里什么杂七杂八的念头也没有了,很快去见了周公。   风八等放心不下左策安,惦念着在回房前顺脚拐来了,当他悄悄推门进来,看见因为地上寒冷睡得并不踏实,正在地上来回翻滚着,想要汲取着温暖的雷凉。顺脚帮他再翻一个身,绕到左策安床前,看着左策安熟睡,心里放心踏实了下来。大发慈悲的从柜子里抽出一条被子,扔给了裹成了粽子状的雷凉。   看着安安睡梦中仍被困惑的皱着眉头,风八等心里叹息,什么时候知道左策安喜欢戴钰的?大概是注意到左策安提到戴钰之后亮亮的眼睛吧,怎么会接受了呢?也许是因为左策安心里的不留幻想吧。   安安是个让人会心疼的孩子,你在他面前撒泼打滚胡搅蛮缠,他都会笑着看着你,然后在你累了之后,拉你起身,拍拍你身上的尘土,递给你一杯水。那种感觉你说不出来,但是你知道,你确实是被深切的在乎的。   但不得不承认,也许是老了,真的抓不住戴钰的心思,不知道戴钰到底在想什么。   也许戴钰和左策安之间有那么一个机会。   也许根本是孽。   不过不管怎样,他要保住的是安安了。   风八等下定决心转身回房,点亮了屋内蜡烛一室通明,提起笔不由得心生感慨,老了老了,连蝇头小楷恐怕都要看不清了。   罢了罢了,写大一点吧,谁还能挑我咋地。风八等自我安慰完毕,咬着手指脑中思绪翻涌,笔下肆意挥洒。   先得问问大家,手下弟子的情况什么样啊。   没想过,闯荡江湖这么多年,积攒的人脉居然用来干这事…   风八等熬了一个通宵,看着窗外日出听着鸡叫,风八等满意的看着桌上誊写好的帖子,走出门伸个懒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正在感概自己宝刀未老,熬一夜不算什么大事的时候,看见戴钰面容憔悴,衣着邋遢的从雷凉的屋后,没精打采的走了过来。   自己这个宝贝徒弟一向最喜外表整洁,没想到有生之年,竟会得见这么落魄沮丧的样子,当真是旷世奇闻。风八等美滋滋的看热闹,仍觉不够,大声地向戴钰打招呼道:“你是没睡好吗?”   戴钰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黑眼圈,表示自己没有精神。风八等意犹未尽的看着戴钰推开门,回房补交去了。   心里有事吧,不然不过一晚没睡好,怎么能落得这么憔悴,风八等心底盘算着,这事真得看下去啊。   自这之后,情况发展变得很不容风八等乐观。左策安对戴钰是能躲就躲,能闪就闪,不能多不能闪,大声呼唤风前辈,戴钰只有悻悻的走开。而戴钰对于风八等兴致盎然的盘问,能装就装,不能装就用自己那副死人脸继续装。   绯如画几次登门拜访,左策安一律避而不见,戴钰逃避无门,在绯如画软语娇嗔,死缠烂打,威胁利诱的各种手段下,陪着绯如画逛过灯会花会夜市早市。   风八等一反常态,每次以各种借口留下雷凉绝对不捣乱,然后笑眯眯的把他们送出门,扬着手送别祝他们玩儿的开心玩儿的愉快,千万别太早回来。   绯如画早习惯了事事顺利,根本没往深处想。   戴钰每天头疼怎么应付绯如画,哪有其他时间深想过风八等的态度问题。   风八等每日与江湖友人书信往来,忙的不亦乐乎,各大门派青年才俊一手资料绝对掌握。是不是以后可以当媒婆了呢?风八等心里暗暗的笑,他不信不能帮左策安找一个满意伴侣!至于左策安失去武功的说辞,他也早想好了,江湖上谁不知道,虽然左策安没有正式拜过师,但是风八等早默认了这个徒弟。   师兄弟阋墙,这事被人说不说,存在都是一个笑话。   不过即便事实摆出来,谁敢当着戴钰和风八等的面说吗?只要咬死了事情是怎样的,不信谁还会有什么意见。   当然,戴钰这种不在乎世俗,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根本不会想什么。风八等以前也懒得想,可安安的身体这样了,风八等站在安安的角度,为他筹划多多顾虑。反正戴钰在这,就不信真的不能恢复左策安的武功!风八等转念一想,心里踏实了很多。   戴钰在风八等的理念里,简直…好吧…觉得天下没有戴钰没有医不好。   不到半个月之后,各大门派青年才俊,咳,有龙阳偏向的,基本都收到了风八等的邀请。个个跃跃欲试,风八等诶!从来见头不见尾性格怪异的江湖老前辈诶!性格古怪诶!   居然给自己的师傅下了请帖,邀请自己上门拜访啊,得到指点两招也是好事啊!!!风八等早已武功大成,自有修炼心法,听闻威力无穷,看看戴钰也就知道了,天天全神贯注的泡在医庐,哪有什么时间练武,可武功低吗?   虽然风前辈说的地方,地处偏僻,闻所未闻,根本不知道在哪。但是,但是!风八等都快七十了…机会难得机会难得…刹那间,江湖沸腾了…   江湖俊杰打招呼的方式已经变成了:“今天,收到了风前辈的请帖吗?”   相互有成见的相视一下,心里默默的打定主意,有矛盾也要暂时放下矛盾。不要惹风前辈不高兴,耽误自己的大事。   先到访的是风八等各路关系比较亲近朋友的弟子,关门弟子,名义弟子,前前后后几十个人。   左策安面对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几乎要荡平门槛,内心有一种不知道的感觉…这种情况,不应该出现在家里女儿初长成的大户人家吗?但奈何都是师傅请来的,所以默默的一句话也不说,也没有多想。   戴钰的脸早就被绯如画弄得臭的不能再臭,再看到这么多人的进进出出,更臭了。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至少真的没有人敢于来招惹他了。   嗯,除了绯如画。   至于是怎么找到住宿的嘛,风八等和绯如画提前打好关系,为的是询问,短时间内在如此偏僻,如此落后的地方,怎么找到的差不多的住地。   绯如画也乐于讨好风八等,自然将窍门悉数奉上。   然后风八等迅速实践,安排好了个个青年豪杰的住处。   幸好风八等特意求了之交好友的靠谱徒弟过来帮忙。严清宇年长左策安几岁,也比左策安高了些许,和戴钰差不多的身高,比戴钰瘦弱点。   严清玉浑身浩然正气,正人君子之态,与戴钰…绝对是两个类型。   虽然话不多,在处理住宿的问题上,维持住宿和谐,分配住宿的事情上。简而言之是各种和人打交道的事上,没有出任何问题,相反总会处理的很好。   完全和戴钰不一样啊,不一样啊。   风八等看着戴钰的背影,失望的感慨着,再看看严清宇言笑晏晏的样子,风八等越看越喜欢,越觉得严清宇踏实肯干,脑筋快的性格和左策安很像,很适合啊很适合。   严清宇早些时候也听自家师傅说起过左策安这个人,众人口中,左策安温文尔雅,恭谨克己,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   因为有比较,嗯,和戴钰比谁都很不错。不过相处下来也慢慢发现左策安沉稳性格,两个人也算是有共同点,难能可贵的…靠谱。   这在风八等师徒身上是找不到的优点。   不过月余,左策安的身体又好了很多。至少外表看上去再也没有之前那么糟了,没有迎风会倒的感觉,让人提心吊胆的看着左策安咳咳,只怕下一瞬间会咳昏,绕院子慢走十圈也是可以的了。多亏了严清宇每次陪场的时候,总会细心的注意到左策安的感受,会注意左策安的吃药时间和会客时间长短。   呃,都是风八等交代的。   左策安倒是很敬佩严清宇的为人,局限在各自忙碌,私交也不算多。    ☆、第 9 章   青年才俊都是极具有眼力见的,见到了左策安张口闭口世兄长短,嘘寒问暖殷勤备至,礼品赠送,绝对不像三姑六婆学习,问是怎么伤了的,是伤到将来娶不了媳妇?还是将来用不了武功?还是将来活不了多久?   呵呵呵呵,敢问这些吗?也不看看是谁在给左策安治病,真是活的久了。   风八等低估了戴钰所向披靡的杀伤力。   但是,当青年才俊摸准门路,左策安再无浮生半日闲可偷,不得安生了。   这个院子最好说话也是最有话可说,不会说着说着,瞪你一眼,你一头雾水不知那句话说错了,被无缘无故打,打伤手下留情算给面子。然后你要抱着伤口,哎哎直叫去找那个可能看你不爽,冷哼一声一包毒粉,不带上手便能让你一边躺着去了。   左策安是好人啊好人啊。   青年才俊们很想抱着左策安的大腿,咬着手帕哭啊。心里算盘是叮当响,左策安这面刚有点起色,兴许帮自己在风八等面前说好话了呢,怎么可以放弃了?   可是,青年才俊,你们给风八等和左策安说话的机会了吗?   最初左策安能够应付过来,可慢慢的,左策安真想傻了算了。   人是一天比一天多,基本吃饭喝水都在别人的注视下进行,偶尔去个茅厕外面都会站着几个人,时不时深情的呼唤着左兄,唯恐左策安掉在了茅房内无人知晓。   左策安蹲在茅房内恨恨的咬着衣袖,愁容满面,第一次听见茅厕门外,有人惊慌的喊我左兄,才是差点失足掉下去啊!   再这么下去真想回床上,卧床不起算了。   风八等心里也暗暗叫苦,他请帖发的很到位,但是有所纰漏。忘了和人说明,什么时候这批人走下批人来啊,时间问题你交代清楚吗。现在倒是,一窝蜂的全来,谁都舍不得走,都盘算着想让风八等指点一二,以求武功大成。没人心里清楚,他们只是被拉来让左策安挑的呀!他们也许都是陪太子读书啊!   人数快到百人,风八等忍无可忍,拒绝再给新来的才俊们提供住处,之前的你们愿意打地铺就打,反正之后的我不管了!反正江湖上自己耍无赖是出名的,谁能把我怎么样?   风八等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青年才俊表示无所谓,离镇子上又不是很远,骑马或者轻功每日来回跑也不是很累。再者,左策安没有厚脸皮到,不提供中午饭叫他们回去吃。   嗯,左兄是个好人啊。   总之,左策安现在过得不是很好,还要强颜欢笑,不能表现出我在你们的包围下,过得不开心啊不开心。   他没想到,不好的日子在后面。   自从大批人涌进家里日日登门拜访,左策安可能是白天太累了,晚上总是睡得很不好,辗转反侧总是睡不着,或者是浅眠到有些声音醒了,再也睡不着了。风八等看见左策安总是没精打采的,眼底挂着一团黑影,心疼的想把戴钰抓回来,好好给左策安看看,开两副安神的方子调理一二。可戴钰的脸臭到风八等不敢去招惹,见面退避三舍的程度,绯如画仍旧跃跃欲试,不断挑战着戴钰的极限的极限,可能是想试试各种花式死法。   风八等也是纳罕,从未见过戴钰对谁这么有耐心,包括对自己,对安安,怎么对绯如画,啧啧,怎么就不爆发呢?   他还没见过用毒的高手打起来是什么样呢!想想真是遗憾。风八等惋惜的看着戴钰又一次屈服离去的背影。   唉,要不挑拨挑拨?这完全不像是他带出的徒弟了。   风八等捻着胡子,坏心的盘算着。   入夜之后,尚有青年才俊深情款款和左策安闲话家常,左策安强撑着笑容,和对方进行了友好沟通,默默的吞下了一个又一个瞌睡。等到送客直到大门外,依依不舍挥手告别之后,左策安痛苦的发现自己不困了。   本是困得像狗,现在清醒的哎呦喂,能不能睡着了!不就是睡个觉吗?明儿一早还会有人上门打扰啊,起太晚不好啊。   越是这样想着,越是睡不着。   意识朦胧中,感觉到有一个人从窗子翻身进来,笨拙的摔在地板上,发出声响,然后嘟嚷着爬了起来。   不是戴钰,肯定不是戴钰,戴钰没这么蠢,左策安迷迷糊糊的想,然后…睡着了。   醒了还未睁眼,左策安伸懒腰,这一觉睡得很是踏实,神清气爽的不得了。   才一睁眼,看见一张哀怨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的包子脸。   左策安很淡定的翻身,闭上眼睛再睁眼。   肯定还没睡醒。   “你都醒了,就起来嘛,我都看着你睡这么久了。”   左策安默默的告诉自己,他听见的哀怨的声音一定是幻觉。   “你起来嘛,我想求你帮忙嘛,你和我说说话嘛,不然我也困了嘛。”   半夜潜入我的房间,为了和我说话求我帮忙?   左策安真的睡不着了,索性翻身坐了起来,少年很有眼力的忙伸手递上外衣。左策安接过,道了声谢,罩在了身上,再回头,看见少年眉眼弯弯,略带着些许讨好的意思,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左策安不习惯被这样注视,有些发毛的嘀咕着:“你看我干嘛?”   “我自我介绍一下嘛,我叫萧萧,来自九华派。”萧萧落落大方的自报家门。   左策安心里怀疑,这…满十五岁了吗?   “我知道你是左策安,我想求你帮忙在风前辈面前说几句好话。真的,不多,几句就好,指点我几招就好,我年纪不大,是进门比较晚的,武功一直提不上去…”少年自顾自的碎碎念着。   “你,你出门你家里人知道吗?”   萧萧一愣,没有思考其他,实话实说直言道:“我没和我师父打招呼,想来就来了。”   “你不怕你师父担心吗?这一路上你要是出什么事呢?”左策安忧虑的看着萧萧,他这一路上还好没出什么事!   “不会啊,师傅很放心的。”   “怎么不会,你是背着你师父跑的吧,你还这么小…”   “停!”萧萧面色古怪的打断左策安的问话,反问道:“你觉得我多大?”   左策安斟酌用词,怕伤到萧萧的心思:“十四?十五?总不能超过十六吧?”   “我二十了!我承认我没头脑一点,但是我二十了!!!”   没头脑也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吧…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人是认识了,等到风八等过来发现自己徒弟的房里多了一个男孩…人的时候,一阵大吵大嚷把戴钰皱着眉头引来了,戴钰闻声而来,看了看多出来的这一个人,脸更臭的一甩袖子走了。   为啥他要去陪绯如画看风景?真的很想拒绝算了。   为啥拒绝不了...   风八等满意的品着茶,细细的打量着萧萧,是越看越满意,笑容越来越大。   萧萧五官清秀,皮肤微白,看着很顺眼。头上绑着和身上青色衣服相同的绑带,虽然和左策安差不多个子,但是也有一种衣袂翩翩的感觉。反正是怎么看怎么顺眼。风八等搓着手心中暗喜,不枉自己折腾这么一次啊。   左策安还是不放心,严清宇来了之后反复交代,反复委托,把萧萧交给了严清宇。反复强调一定要好好照顾,一定要特殊照顾,反正是母鸡性格被激发出来了。   严清宇很有耐心的一直在认真听着嘱咐,不厌其烦。   萧萧的脸倒是慢慢的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羞赧。   左策安惦念着萧萧,怕出什么事,一直没有得空,也只能每天看见严清宇的时候多嘱咐几句,千万不要忘了照顾萧萧。   严清宇一一很认真的记下了,时不时带来萧萧的最新情况分享给左策安,还很认真的和左策安商量着什么。   风八等看见左策安和严清宇每天多说几句话,心里都有点小激动,不敢上前打扰,站在躲得远远的,探头探脑的握紧拳头,比本人还着急呀。   戴钰看见严清宇和左策安越走越近,怒目相视,几次想要暴怒的想要冲上前去,和严清宇讨论一二,被风八等急忙抱住,硬生生拦了下来。   青年才俊们看着戴钰和风八等时不时打起来,心满意足的大开眼界点点头,哦,原来这个招式还可以这么用啊...   真的很想要提意见,风前辈,你们打架的速度能不能慢一点啊!太快,我们看得眼花缭乱学不到啥啊!   而且...你们太容易伤及无辜了...受伤了人悲愤的眼含泪水,不知道要找谁诉苦。   算了算了,还是去镇子上找靠谱的大夫诊治诊治吧。   啥?你说为啥不找戴钰?瞎了吗?没看见戴钰最近暴戾的很,和风前辈打架都下狠手啊,还敢去招惹他吗?   眼见着受伤的人越来越多,观战人数越来越少,青年才俊们学精了,远远的躲出门去,趴在墙头看。   问为啥没看见雷凉?呵呵,早在绯如画上门没多久,他早跑回家了。绯如画一来,师傅的怒火值不稳定,师公的怒火值更不稳定,他才不要当炮灰,白白的送上去任人宰割。   左策安和严清宇站在屋内,看着门外打的热火朝天的师徒。   严清宇不认为自己有拉架的本事,左策安看了一会,淡然看着被二人剑气砍折,飞进屋内的巨大树枝,被严清宇大惊的护在身后,向后躲闪。严清宇可不认为,他的功力能够抵挡,还是避一避比较好。   左策安默默的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对严清宇道:“最近,还是不要叫萧萧来了,他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帮忙指点指点吧。”   想着萧萧那点武功,不比手无缚鸡之力好到哪里,想着萧萧如果过来,严清宇几乎要惊出一身冷汗,罢了罢了,千万别让他来了。   萧萧看见严清宇回来,忙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迎接,心里正是忐忑着该怎么说的时候,才能让严清宇带他过去见左策安,好请风前辈指点一二。   严清宇笑眯眯道:“我回来了。”   “风前辈...可说什么了?”萧萧小心的问着,生怕麻烦了严清宇。   “风前辈倒是没有说什么,不过左兄一如既往的向我问你的情况。”严清宇似笑非笑的挑起眉:“当真惦念你,惦念的很。”   萧萧被严清宇的态度,弄得莫名有些嗔意。   “那我,可以去看看左兄吗?”萧萧试探的问出口。   严清宇噗的笑出声音,弄得萧萧莫名红了脸:“你笑什么?”   “风前辈最近和戴兄,经常过招比较,想必你也看到了,不少围观的兄弟现在只能在房间内养伤,那你是要去,还是要我帮你指点一二?” ☆、第 10 章   好不容易伤了一批人,自去养伤,刚落得几天清净。风八等惬意的日子还未过舒坦,没料到江湖上闻名前来的更多了。   虽说不是自己下帖子请的,很多多是碍于老友的面子,不能撵走,只能任凭他们厚着脸皮在这呆着。看着院内院外人挨着人,人挤着人,到处都是人,或互相结交言笑晏晏,或怒目相对冷言冷语。   当真是人世间,冷暖人情各种缩写。   风八等本来是脾气不好的人,不喜世俗琐事,更不愿与俗人相处。可现如今落得耳边一群老鸹似的人一直在鼓噪,风前辈风前辈,嬉皮笑脸或大诉苦衷。知道你有所求,你也该差不多让人缓口气吧。   撵人出去也很累啊。   尤其一些厚脸皮,大步走抹布上的人啊,自以为是执着吗?分明是添堵!   风八等恼怒气急,简直想要大开杀戒,管你谁的徒弟,管咱们什么辈分。   算是闯下弥天大祸也认了,大不了跑了算了,可是再想想左策安,算了,垂头丧气面对现实,踏踏实实想象解决办法吧。   正想着,门外又是一阵车马喧哗,人声鼎沸,风八等身份贵重许久,没有出门迎接谁这一习惯,听见也当没听见,自顾自的摆弄着手中小玩意,借此平息心中怒火。   左策安正在院里会客,分-身乏术。只得小厮们迎了出去,一会回来一个,神色慌张的冲到风八等面前:“风前辈,来了个女子!”   自从绯如画来了之后,这院子里的人对江湖上的女子如避蛇蝎呀,那是能惹得了戴钰又不会死的人物,躲着都来不及呢…   “哈?”风八等抬起头,不敢置信。   啥么?   他虽广发英雄帖,要的可是性向不明的男人上门,怎么能够想到,竟然会有女孩登门拜访。   风八等蹦了站起来,往门口冲,正好对上一群人进院子。   金莘谦受宠若惊,忙三步并作两步,风八等为人倨傲,居然会门外迎接,虽然是寝门之外,但到底也是没有有过的事情。   迎着过来的一群人里,风八等认得领头是锤子杨大川的大弟子金莘谦,身后跟着一个罩着斗篷的女子。风八等心内腹诽,这种天气罩着斗篷,是不怕热死对吧?   从体型上勉强辨认是女子,体态娇小,看不出到底什么样子,跟在女子身后的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亦步亦趋毕恭毕敬的跟在身后,不敢偏离分毫。再往后跟着一群大汉,本来正在嘻哈大笑,看见风八等也不自觉的闭嘴,端正态度向风八等前行。   风八等心里纳罕,他也没有给杨大川发过请帖呀?杨大川是江湖上有名的沽名钓誉之辈,风八等懒得理会,更不屑和他来往。但是他这个徒弟金莘谦一向名声甚好,风八等也对他评价甚高,不过...   是个直的不能再直的汉子啊,并不喜龙阳之好。   要不然撵出去算了。风八等面色深沉。   金莘谦快走几步,到风八等面前深鞠一躬:“晚辈见过风前辈,师傅收到前辈信函,特命晚辈带着师兄弟们前来讨教几招。”   风八等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装深沉。   真能编,我怎么可能会给你们师傅写信,明明是你们自己赶来凑热闹的。   我要想想怎么闹,把你们撵出去,要不打一顿?   看着风八等没什么精神理会他们,金莘谦忙一一介绍,首先是那个站在他身旁的女子:“这是师傅的闺女,我的师妹,杨纤纤。”   风八等轻哼一声表示知道。   左策安送客到了门口,看见风八等正在和人说话,索性顿足停在这,站在风八等身边看着。   杨纤纤还未说话,先行咯咯笑开,伸手去摘斗篷,露出小巧的脸庞,边笑边说:“常听爹爹说起风前辈,今儿有这么个机会,特意求了师兄们带我过来,风前辈不要生气呀。”   左策安的眼睛直接亮了。   先不说杨纤纤长成什么样,光一脸的天真烂漫,看着就是好人家的女孩,不知能激起了多少男人的呵护之心。何况杨纤纤长的也不错,鸭蛋脸,柳叶眉,眼眸灵动非常,小巧的鼻子,菱形唇,左策安直接看傻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啊,风八等看左策安半天不回神,乱了阵脚。这根本没想到过的问题呀,不过是顺水推舟呢,还是喜闻乐见呢?   留下吧,先不撵走了。风八等决定了。   杨纤纤也不害羞,亮亮的眸子看着戴钰,抿着嘴轻笑,任凭左策安看傻了眼。   金莘谦看着左策安的眼神觉得心有不快,奈何风八等在,也不敢太表现出来,不着痕迹的把杨纤纤往身后一拉,略略遮掩些,开始介绍身后的人来。   杨纤纤眸光闪烁,继续好奇的打量着左策安,左策安呆呆的继续和她对视。   戴钰回来刚进院门,刚从绯如画那里解放放松了不少的心情,看见左策安看别人直了眼,恶劣到了最高限度。也不说话,上前拽住左策安的手往屋里拖。   左策安见不到杨芊芊灵光闪动的眸子,刹那回了神,低声喝道:“干吗?”   “诊脉!你身体不是很好!”戴钰大步向前面拖着左策安向前,不改色的撒谎。   左策安气急,奈何没有戴钰有力气,也不好意思喊人帮忙,大庭广众之下失了面子,任凭他一路拽了回去。   戴钰脸臭臭进了屋,松了手,一脚把左策安常坐的椅子踢翻。   左策安也不搭理他,自顾自的另外找了张椅子坐了下去。   “你还好意思坐?”   左策安心里翻了翻白眼,不答话。   “看个女子看直了眼,怎么早没发现,你有这等好色之徒的境界?”   我可以咬你吗?左策安心里腹诽。   “真出息了,你也不嫌自己丢人吗?”   “我丢你人了吗?”   “什么?”戴钰一愣,完全没想到左策安居然会回嘴反击,横眉立目吼道:“你再说一次?”   “干你屁事。”左策安言简意赅。   戴钰勃然大怒,义正言辞吼道:“你丢人了你不知道吗?”   左策安也怒了,起身对着戴钰的脸,认真问道:“干你屁事?”   “嫌你丢人!”   “我丢你的人了吗?”   “咱们之间没有关系!”   “那你管我个屁?”   “我看不起你那下贱样!”   “我又没让你看!!!”左策安心里委屈,自己已经如此让步,如此妥协。放弃了,为何不放过自己?   风八等在门外听得七七八八,觉得火候够了,不能放任这样吵下去了,装作满脸不悦的推门而入:“吵什么吵??幸好人都走了,不觉得丢人,是不是打算传出几条街去?”   装成古板无趣的家长做派,也挺好玩的。风八等在心里偷笑,面色仍旧一派严肃。   左策安找了个远离戴钰的位置,闷头坐下。   “戴钰不懂事,安安你也不懂事吗?你要是真喜欢杨纤纤,我向她爹提亲也未尝不可。”   刷~!左策安的眼睛亮了。   风八等心里在笑,克制不出声音,不表现出来,继续装着大家长做派:“你觉得怎么样呀?”   左策安吭哧吭哧的涨红了脸,终于说了话:“不着急…先接触接触看看吧…”   风八等憋不住想笑了。   “我不同意!”戴钰几乎是吼出声。   左策安就当没听见,耳边自动消音,风八等心里转了转,张口问道:“为什么?”   “你看他丢人那样!”   “我不觉得安安丢人,到了年岁改成亲了是正事,你不着急我还替你急那?”风八等话锋一转,笑眯眯对着戴钰问道:“要不,安安成亲之后,师傅帮你把把关,你也找个人过日子?”   戴钰的脸刷一下红了。   “绯如画很不错诶。”   风八等继续火上浇油。   戴钰的脸瞬间青了又青,也不答话,匆匆起身出门离去。   其实…当风八等说到成亲的时候,他满脑袋里面想的是,左策安和他成亲,也听成了和安安成亲。   可,怎么会这样?   还没等戴钰苦思冥想,专研悟透,第二日早上,差点要气死了戴钰。   到了早饭时间,戴钰臭着脸坐在凉亭内,气势凌冽,左策安全然没看见他一般的忽视着他。   戴钰的脸已经不能用臭来形容,心底狂吠着,你是瞎了吗瞎了吗?   后来虽然左策安和他说话了,但那是因为,左策安在门外请风八等起床吃早餐,风八等说头昏,昨天被气到了不想吃早饭,左策安忧心忡忡的退了出来,叫戴钰去诊治一二。   看着左策安一本正经的请求:“戴公子,如若不是太饿,可不可以请先帮风前辈诊脉看看?毕竟风前辈这等年岁...”   看着左策安欲言又止,愁容满面的样子,戴钰心不甘情不愿的想着,凭啥你指使我去做什么事?   想是想着,还是乖乖的去给师傅把脉了。   戴钰诊着风八等的脉搏,语气冷硬了起来:“师傅,你要是不想起床吃饭,也不用这么吓唬左策安吧?”   风八等不好意思的笑了,偷偷和戴钰协议着:“你别说,你别说,不要和安安说的这么直白。”   戴钰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理智问道:“那你准备让我怎么说?”   “你和安安说,没啥事,师傅啊,就是没睡好,歇一歇歇两天就没事了。”风八等积极踊跃的向戴钰提供解决办法。   他咋敢说,昨儿是为了向别人打探杨芊芊及其父的一干情报,而熬了通宵。   戴钰会打他吧...虽然能打得过...会打他吧...   看着师傅一脸的奸诈,戴钰心里明白了,师傅又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事,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呢。   懒得再理会,戴钰转身推门而出,听到了女子的笑声,戴钰被声音吸进转头看去,杨纤纤活泼的一蹦三跳进院,大笑着唤道:“左哥哥!!”   左策安忙起身,侍女们迎了过去。    ☆、第 11 章   “我知道我来早了,可没想到左哥哥还没吃完饭。”杨纤纤咯咯笑着,把手里的东西交在了侍女的手上:“听闻左哥哥病了一场,昨儿匆忙,忘了把着东西给左哥哥,本来是爹爹叫我带着路上,防止碰到什么大病用来应急的,不算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左哥哥你也别嫌弃,我把东西给你了!也算是我的点点心意。”   左策安伸手接过东西,掀开盒盖发现是一只千年老参,还有一只何首乌。   看着成色,贵重的很。   “愧不敢当,愧不敢当。杨姑娘留在自己身边,预防万一吧。”   杨纤纤嘟嘴,略略带了些撒娇:“左哥哥是认为我身体不好吗?”   左策安从未应对过女子,正词穷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听戴钰一声冷笑:“你是不相信我的医术?还需用你的人参吊命?”   杨纤纤像犯了大错一样,可怜兮兮的乖乖站在了一边,不敢还嘴,有些无措的偷眼看向左策安。   跟在身后进来的金莘谦打圆场,笑道:“戴兄医术自然是无人能及。”   左策安看见杨芊芊祈求一般的眼神,也不敢张嘴说些什么。在戴钰面前,一般情况下自己不说都错,何况说了?   “戴公子,你不要生气,女子是无心的。”杨纤纤怯怯的道歉。   戴钰挑眉:“我就是戴公子,那是左哥哥?”   这根本是找茬!   看见戴钰略有薄怒,金莘谦不敢再出言答话。   左策安心里怒火指蹭蹭上涨,吃不下饭了,压着火气,扭头对杨纤纤温言笑道:“你们是过来找风前辈的?风前辈今儿身体不适,要不,先去偏厅坐会?你们吃饭了没?”   杨纤纤摇了摇头。   左策安连声喊道:“子衿,叫小厨房重新做早饭送到偏厅去!金兄杨姑娘他们还没有吃呢!”   戴钰愤恨的看着左策安带着一群人走掉了的身影,拿筷子戳着碗里的馒头。他居然对她笑,居然对她笑,居然笑!!!   早饭过后,绯如画准时登门拜访。正好看见左策安和杨纤纤在侧厅,吃着早饭谈笑风生,绯如画停下脚步在桌旁站定,也不说话定定盯着左策安。   左策安权当她是空气,看不见。   杨芊芊倒是有些迷茫,打量着绯如画几次,见左策安也不打算引荐,也不打算说话,倒是有些尴尬的坐在那里。   绯如画最近很郁闷,自从她出入江湖以来,早已习惯因为美色被宠,走到哪里都有人的恭维和讨好。多少江湖好少年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多少人见到她磕磕巴巴连话也说不完全。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出入左策安家的江湖儿郎,似乎正眼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目不斜视,难道是自己隐形了,还是江湖上的口味已经变了?还是说……都是正人君子?不对呀,正人君子的概念不是这样吧。   不过,绯如画会没自信?开玩笑,只会自信过剩。   所以面对左策安有意的忽略,她并不以为意。   过一会,戴钰本来打算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抱着打探敌情的心态过来了。措不及防看到绯如画,不由得一惊,躲闪不及被绯如画看见了,绯如画也不打招呼,似笑非笑的表情凝视着他,眸中闪烁不知多少重意思。   戴钰心里发麻,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似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巴巴的看着左策安把杨纤纤,一路欢声笑语送出大门口。   “看不出,左公子喜欢杨小姐呀。”绯如画意味深长的对着戴钰笑道。   戴钰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目光炯炯的扫视四处,看见桌子上没吃完的食物才想到,自己的早餐根本没有吃饱!愤恨的拿过一个肉包子,如吃人肉般狠厉的大口咬开。   绯如画被戴钰忽视也不生气,默默的倒了碗豆浆,放在了戴钰面前。   大约平生第一次,对一个男子这样好吧。   戴钰丝毫不领情,继续当没看见,几乎咬牙切齿般怒视门口,看着左策安言笑晏晏的和杨芊芊道别。   还不回来!有什么好说的!   “男子之间偶尔的异样悸动,不过玩笑罢了。世俗之下,男女才能长久相守,不离不弃。”   对于绯如画的已有所指,话中有话,戴钰也不答言,继续拿肉包子不知当谁的血肉吃。   眼见着杨芊芊已经走了一会,也不知这马蹄飞扬之下的尘土,到底是有多好吃,能让左策安还在门口痴痴的看着。   绯如画眼色示意手下人去把左策安叫过来,手下人领命去了。   左策安看着绯如画和戴钰这个组合,实在厌烦,再看绯如画手下一副,如若不答应,不死不休的跟着的架势,只有心不甘情不愿的过来了。   要不是他现在打不过...哼。   绯如画笑意盈盈的先开了口:“左公子,好事将近呀。”   干你屁事。   “没有没有。”   “杨小姐貌美如花,我是女辈尚有怜惜之感,也难怪左公子心动。”   “杨小姐确实貌美。”   “女子脸薄,要不要帮你去问问?”   “左某自有风前辈做主。”   绯如画不满意左策安不愠不火的搪塞态度,加紧盘问。   “那可是这么定下来了?”   “绯门主不关心戴公子,怎么开始关心左某的终身之事?”面对绯如画的步步紧逼,左策安话锋一转,开始盘问绯如画。   老虎不发威你一直认为我好欺负对吧,还没完了!   绯如画瞳孔一缩,直直瞪着左策安。左策安毫不怯弱,怒目瞪回去。   一时间室内安静了下来,回荡着莫名噼里啪啦的火气。   绯如画从未想过左策安居然有这样大胆子,胆敢反呛她,闹什么?   “左公子毕竟算是戴公子的师弟,爱屋及乌。”绯如画也不扭捏,落落大方承认。   “毕竟算也是不算,还不算的事提起来未免有些早。”左策安意有所指继续说:“人算不如天算,那怕是觉得已胸有成竹的事情,可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对不对,绯门主?”   想起被左策安搅合的好事,绯如画笑不出来了,简直牙根发痒,想要活活咬死左策安一泄心头怒火。   “还请戴公子带着绯门主出门转转,这些天家里人多,难免招呼不周,怠慢就不好。”   戴钰装模做样的站了起来,致歉道:“左公子这几日可能是因为忙,身体不见大好。家师责备心切,身体也不甚好,也只有出去替左公子寻几株上好草药,为家师和左兄看诊,请绯门主自便吧。”   左策安心里大声道,我好我好,我好得很呢!你们都走我最好了!   脸上不由微笑,戴钰什么时候那么听过话?这话说的和逐客令有什么区别了?   绯如画自然是明白人,面上看不出什么,气郁不平慢慢看呼吸节奏。   “女子打扰多日,一直铭记戴公子招待之谊。既然戴公子有事,那么女子暂留几日也未尝不可,待戴公子回来,略备薄酒谢戴公子。”   左策安几乎都要惊呆了!!!戴钰千万不要拿他和绯如画在一起比啊,这根本不是一个境界的人好吗?   “那不打搅左公子戴公子,处理私事了,女子先行告退。”   绯如画一甩袍袖,带着手下呼啦啦的走了。看着绯如画飘飘然的飘走了,戴钰心里骂开了,这比左策安不知道难缠多少倍啊,左策安根本是单纯的要死啊!!!   看着戴钰的神情,左策安心知两人想到一起去了,斜睨了戴钰一眼,拿个馒头抱着碗转身回屋眼不见装不存在。戴钰气结,拿我当空气对不?再说,那是瞟一眼吗?那根本是翻了一个大白眼好吧!当他瞎了吗?   戴钰怒火冲冲的转身回了药庐,看见欢喜的雷凉扑上来,想要和他诉一诉离别的师徒情,哪知道戴钰冷着脸,喝道:“雷凉!去把草药全处理了!”   全...全处理了?雷凉看着满屋子的草药,想要昏厥罢了,怎么他刚回来就这么悲惨?难不成回家拜的神明不灵验,而适得其反?   雷凉瘪瘪嘴,看着戴钰怒气冲天的神情,不敢争辩,幽怨的神情折磨手中草药。草药被雷凉想象成了风八等和戴钰,用尽全力拿药槌去槌,心情果然好了不少。   恩,戴钰心情不好怎么会让别人心情好,首当其冲倒霉的正是雷凉。   每次都是!雷凉也要哭了。   雷凉也没想到,绯如画竟然这么大的本事,磨到现在,也没有磨得师傅对她怎么样,还好好的活着呢。   戴钰莫名其妙的在左策安那受了气,他心里想不明白的不是左策安怎么敢给他气受,而是,为什么自己要受这份气?这根本不是自己的作风好嘛?不是应该一把毒粉过去,让他轻则耳聋嘴哑重则就此告别人世,怎么这样的想法一点也没有了呢?   就算自己不是世俗中人没有世俗中想法,没想过如花美眷,子孙绕膝。可也完全没有想象过,会和一个男人发生点什么出来,这怎么了呢?鬼迷心窍了?   戴钰想不明白,紧皱眉头,抱着头蹲在书桌的后面,苦思冥想。 作者有话要说:  绯如画的错啊……是她以为戴钰在乎的点,其实戴钰根本不以为意,没戳到戴钰心底啊,所以在戴钰面前行不通啊,就变成了胡搅蛮缠了。 ☆、第 12 章   这数日来,绯如画是不来了,反倒是杨芊芊和金莘谦倒是走顺腿了,日日登门拜访。   戴钰板着脸堵在门口,直言师傅最近身体不好,谁也不想见,想把他们轰走,别来烦人了。   杨芊芊笑的一脸天真烂漫,仿佛看不见戴钰的臭脸回道:“我们是来找左哥哥的。”   腾地一下,戴钰的怒火值达到顶峰,来不及再说什么。左策安已经屁颠屁颠跑出来,笑容灿烂的接他们进去,眼见着三个人言笑晏晏的向左策安的房内行去,戴钰阴沉着脸色,眸中杀意盎然。   真不知自己为何要忍下这口气,戴钰心底怒骂着自己,也只有捏住袖内的毒粉包,不断幻想着毒死他们毒死他们,过过瘾罢了。   戴钰脸色沉重,活脱脱见了仇人一般,站在左策安门外,光明正大听墙角。左策安当他不存在,砰的一声把门摔合。几乎要砸到戴钰的脸面,戴钰额角的青筋一蹦一蹦的,咋看咋吓人。   雷凉没胆子继续看热闹了,悄悄的溜回药庐,躲灾避祸。   屋内欢声笑语,言笑晏晏,兄友弟恭,谦辞礼让自是一派和气。   幸而是金莘谦和杨芊芊一起来的,若是只有杨芊芊一个在,戴钰没法想象他会做出什么。   杀了杨芊芊之后...怎么处理左策安呢?戴钰很认真的思考起来。   屋内人自然是不知道戴钰的想法,除了左策安,余下两人也不知戴钰正在门外偷听。   想着戴钰这么光明正大的偷听,左策安越想越恼火,越发笑的前仰后合。金莘谦越发不快,江湖上久传左策安是君子之流,为人有章有法,怎么现如今看了,也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在女子面前,竟然这般无礼?   察觉到了金莘谦有些气恼的神情,杨芊芊不动声色的收敛了笑意,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目光,金莘谦刹那回神,笑道:“看着左兄的身体日益好了,我甚觉欣慰,想当年左兄风姿,真是叫我辈自愧不如。”   左策安来不及自谦说惭愧,被杨芊芊抢了说话,目光炯炯的看着左策安,对金莘谦问道:“师兄,你说的可是真的?看着左哥哥文文弱弱,更像是读过诗书万卷的读书人,不像是江湖上的那些糙汉子呀。”   金莘谦笑着对杨芊芊讲道:“师妹,你想错了。不要觉得左兄文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想当初左兄与杨子墨兄弟走镖,那是强强联手,多少难缠匪徒遇到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打平开拓多少镖路。”   杨芊芊惊喜的看着左策安:“天呢!左哥哥你好棒呦!”   边说着边热烈的鼓着掌,倒弄得左策安有些不好意思,忙谦虚道:“都是过去的事,金兄何必再提。”   “诶,那怎么能不说。”金莘谦谈兴正浓:“左兄和杨兄对于陆地镖局行有着功不可没的功劳,听闻现下,杨兄已经带人拓展走镖路线直至西域,当真是了不起啊。”   数月未听见杨子墨消息,左策安发自肺腑的为杨子墨高兴。   “当真?不过月余未见,子墨如此有为?”   “听闻杨兄和左兄关系匪浅?”金莘谦带着探究的神情问道。   “生死兄弟。”左策安有些羞赧承认着。   杨芊芊插话道:“左哥哥,可以讲讲走镖的故事给我听吗?”   左策安不忍拒绝,搜刮着脑袋里的各种事情,挑拣了几个讲了出来,引得杨芊芊时不时的笑声,时不时的惊呼不会吧,捧着脸崇拜的看着左策安。   金莘谦言辞间对左策安无比恭维与推崇,再配合杨芊芊的崇拜的惊呼,这效果,呵呵。戴钰心里冷哼,强迫自己继续听下去,啥叫自虐。   呸!戴钰觉得要不认识自己了。   再者,这杨子墨是谁?怎么毫无印象?   戴钰蹲在左策安门前苦思冥想,怎么也没法从记忆中找出这样一个人来。   呼啦一声,门开了,左策安看见蹲在门前,一脸苦大仇深的戴钰,真是想要抬脚踹他,碍于杨芊芊和金莘谦在这,只能堆起笑意,一路将他们送出门去。   戴钰恍然回神,诶?这么长时间了吗?谈完了?   想要站起身来,才发现双腿已麻,扶着左策安门前的柱子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送客回来的左策安本想要说两句重话,看着戴钰这个样子,一口怒气闷在胸口。   戴钰神情有些委屈的向左策安伸出手:“我脚麻了。”   左策安本想要不理他算了,可看着他可怜兮兮那个样子,实在是不忍心,赌气将手递了过去,戴钰顺势的扶着左策安的手,不断的换腿站着,调整着姿势。   戴钰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那个...他们怎么这么走了?”   “门外有人光明正大听墙角,谁好意思再呆下去了。”左策安没了好气,明知道不是这样,偏生要给戴钰扣个帽子。   戴钰并不以为意,继续问道:“那他们明儿还来?”   “自然是要来了。”   “来做什么?”戴钰气呼呼问道。   “你说来做什么?”左策安反问:“你觉得是要做什么?”   戴钰见左策安神情有些不耐,气馁的低声道:“不是为你了便好...”   “你当所有人如你一般?”左策安被气笑了:“如你一般的无聊?”   戴钰见左策安真生气了,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左策安斜睨了戴钰一眼,想必这腿也是没什么事了,索性甩开手,大步的回了房间,重重的甩上门。   动作一气合成,戴钰眼巴巴的看着,却来不及张嘴说话。   天呢...什么时候轮到我受这种委屈了?   戴钰陷入执念的深思中。   金莘谦和杨芊芊这样锲而不舍的来了小半个月,戴钰每日堵在门口,想把人撵出去,总是能够被左策安及时发现,并且狠狠的瞪上几眼。   戴钰泄气的蹲在院中,左策安严令禁止自己再去门口堵人,甚至不准再发现自己去听墙角,最可怕的是,师傅居然和左策安站在统一战线?   搞什么?师傅!我才是你徒弟啊!   正是这样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戴钰,错过了门口的悄声言语。   杨芊芊停步在左策安家门口,眉目冷清道:“我自己去。”   金莘谦担忧的话语来不及说出口,杨芊芊伸手示意他不必说了。   “我知你惦念我,怕有什么差错,可风八等在这里,他虽不理世俗不通世情,但最爱惜江湖中的名声。”   金莘谦止步,忧愁满面的看着杨芊芊迈进左策安的家门,欢喜雀跃的呼喊着:“左哥哥!”   当真...当真...   眼见着左策安喜不生喜的门外迎接,戴钰恨恨的想要戳小人了。   雷凉看着自家师傅这几日这么反常的样子,忍不住抖了一地鸡皮,算了算了,他惹不起,还是躲一躲吧。   左策安的房门大开,杨芊芊和左策安规规矩矩的坐在桌子两旁,并未曾有什么越规的举动。即便这样,戴钰仍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路过,偷瞄了数眼。   看着好一副天真烂漫小儿女的画卷,相谈甚欢的样子,戴钰恨得银牙欲碎。   奸夫淫妇。哼。   左策安不去理会脑筋又抽了的戴钰,自顾自的和杨芊芊说这话,刚说两句家常,杨芊芊面色有些犹豫的欲言又止着。   左策安不由笑道:“杨姑娘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妨直说。”   杨芊芊略略有些羞赧,带着些撒娇对左策安道:“左哥哥,实不相瞒,我是跟着师兄偷偷来的,我爹不知道呢。”   左策安有些惊讶,忙道:“你这样离家了,爹娘不会担心吗?”   “没办法,哪怕回家被爹爹责怪我也不怕了,我太崇拜风前辈了。”杨芊芊的眉宇间写满崇拜的神情,兴奋的继续道:“我自小是听着风前辈的事迹长大的,对风前辈的敬仰岂是几句话能说清的。”   “左哥哥你能够理解,我这种心情吧。”   看着杨芊芊眼若灿星,小女儿姿态一般的急切的想要着他的认同,左策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我便知道!”杨芊芊欢呼着:“左哥哥怎么会不理解我呢!”   “我真的是太崇拜风前辈了,左哥哥,你可以帮我的对吧?”   “那你...要我帮你什么呢?”   “如有可能,左哥哥,你能不能帮我问问风前辈,能否指点我一二?我知道,风前辈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更不屑于指点我们这种没什么天赋,后天努力又不足的人,可是左哥哥,你会帮我的对吧?”   看着杨芊芊殷殷期盼的眸子,左策安实在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只得思来想去,想着怎样去找风八等的说辞 。   “择期不如撞日,左哥哥,今儿你可以帮我说吧?出来的时间越久,恐怕我爹会越担心,而且是师兄带我出来,回去也少不了一顿责骂,左哥哥...”   受不了杨芊芊泫然欲涕祈求一样的神情,左策安鬼使神差般连忙点头,得到了杨芊芊兴奋的山呼万岁。   门外的戴钰不知是第几次来回踱步,幽怨的看着兴奋的手舞足蹈的杨芊芊,和被逗得咯咯笑的左策安,怨念愈发深重。   啊呸!   左策安心怀忐忑迈进了风八等的房间,转身关上门向外看去时,杨芊芊兴奋的用嘴型说着加油,左策安不自觉笑了。   他并非是对女子毫无感觉,只不过当初对戴钰的感情深入骨髓,眼里哪里容得下其他人的存在。   现如今对戴钰死了心,才能够重新发觉这个世界多美好。毕竟,像戴钰那种的奇葩不多啊,爱上了是伤心又伤身。   呸,好好地想他干嘛。   左策安在风八等面前站定,还未开口,风八等了然的看着左策安:“你是为了杨芊芊来的?”   左策安略略窘迫的点了点头,他从未求过风前辈,这次当真是例外。   风八等叹气道:“杨芊芊来了也有一段时间,想必你对她也有一定了解,能否和我说说?”   左策安搜罗着满腹的词语,慢慢的组织着语言:“杨姑娘...天真...烂漫...好脾气...易相处....”   “只有这些?”风八等反问道。   “不谙世事...单纯善良...”左策安绞尽脑汁的想着他所知道的美好词汇。   “这是你所想象,还是杨芊芊真实的样子呢?”风八等犀利的问道,左策安有些困惑不解的看着风八等,不能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风八等心里明白,左策安现如今是别人的话听不进去了。再说下去,只怕要伤了和安安之间的情谊了。   “罢了罢了,既然是杨芊芊所求,我也卖她个面子,与安安你无关,切莫挂在心上。”   看着杨芊芊神色凝重,有些失魂落魄的缓慢走了出来,金莘谦的心提到了嗓子,忙迎了上去,小心问道:“怎么了?可是怎么了吗?”   杨芊芊迷茫的抬起头看着金莘谦,许久眼神才聚集,嘴边咧出一个夸张的笑容,扑向金莘谦,开心笑道:“风前辈同意了!”   金莘谦喜笑颜开。 作者有话要说:  套路!套路!都是套路! ☆、第 13 章   眼见着杨芊芊和左策安越走越近,现如今,杨芊芊更是被风八等默许以徒媳妇的身份登堂入室,得到风八等亲自指点武艺,武功是突飞猛进。戴钰整个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已经急的不行,偏生偶尔杨芊芊被罚蹲马步,左策安总要格外的仔细伺候,手帕茶水点心小意殷勤着,没有左策安想不到的。   看着左策安伸手为杨芊芊递上手帕,杨芊芊扬起笑脸,好一副琴瑟和弦的样子,当真是要刺痛了戴钰的眼睛,他绝不承认自己是在吃醋,左策安的曲意逢迎,他又不是没有享受过,有什么好?该是一个大男人做的事吗?他才不承认自己有所眷恋!   戴钰急的抓耳挠腮,想不出办法也就算了,绯如画又来了。   绯如画废话并不多,但对于戴钰总是有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生拉硬拽,软硬兼施,不能取得什么显著效果。后来绯如画恍然大悟,许诺戴钰塞外稀奇草药,独门秘方,才让戴钰很没骨气的跟着绯如画走了。   对于戴钰来说,当真的是无法拒绝。只有忍气吞声的陪着绯如画,逛了早市,逛了夜市,逛了花灯会,戴钰觉得,他的忍耐已然达到极致。   偏偏绯如画还要去逛集市,戴钰额角的青筋隐约在欢快的蹦着。   戴钰心生疑问,绯如画是不是安插了眼线在家里,不然怎么这么掌握家中的动态。要说,绯如画是安排了人,一日十二时辰,片刻不离的守在附近,目不转睛的盯着,戴钰绝对有信心说绯如画没有那个本事。   就算他再不济,还有师傅在呢。   不过绯如画到底是怎样这么掌握着家中情况?戴钰实在不能得其解。   “戴公子,你看!”绯如画的神情中带些少女的娇羞,不同于以往的神情,反而让戴钰陌生。   “这是他们这独有的小东西,戴公子,送你。”   不顾戴钰全然的拒绝,绯如画一招声东击西,硬是把东西塞到了戴钰的怀中,转身跑掉,继续去发现新奇有趣的物品。   戴钰不知该气该恼,掏出怀中的东西,是一个绣工粗糙的锦囊,上面绣着一对像是鸭子一样的鸳鸯。里面散发着不同于香囊的香气,细细问着,更像是驱蚊避蛇的药袋。   戴钰心里不知该是什么样的感觉才好,他常年药中,蛇虫早已不侵。   绯如画不是不知,偏生还送了他这样一个东西,真不知是怎么想的。   看着绯如画喜笑颜开的四处看着,对什么都是新奇。天真烂漫的小女儿的样子,或许可以欺骗世人,但戴钰心里清楚明白,绯如画从不是无害的人。   戴钰知道,这个人群中,定会隐藏着绯如画至少五名手下左右护卫。   甚至绯如画所展示出来的凌厉外表,恐怕也不如她内心果决的一半。绯如画的名声响彻江湖,戴钰又如何不会知晓,毒娘子,这指的并不仅仅是绯如画用毒的本事。   若说戴钰是江湖的唯恐不及,那么绯如画便是谈之色变。   论着杀伤力,他怒尚不如绯如画不合时宜的嫣然一笑,来得更让人胆战心惊。   戴钰承认,他对绯如画有些几分欣赏,单纯的欣赏她用毒的本事。   第一次见绯如画的时候,绯如画为了研制新毒,为了得知药性,不惜以身试毒,却被毒性吞噬。   他佩服着这样的绯如画,仅此而已。   英雄惜英雄,该是那般的心情吧。因为觉得世间再难出,可以和他比肩用毒的人,所以才对绯如画一再容忍。   现在想一想,是不是这种容忍的心情是错的?任凭她绯如画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心心所念,正是左策安。虽不知感情到底源自于什么,但既然心里又这样的念头蠢蠢欲动,便该争取一二。戴钰一向懒得深思自己所有举动的深层意思,如今一心惦念是家中左策安咋样了,哪还有闲心和绯如画再玩儿猜猜猜的游戏。   再不回家看着,想想做些什么,左策安要跟着别人跑啦。   “绯门主,我们需要谈一谈。”   戴钰下定决心,上前几步握住绯如画的手腕,绯如画心内欢喜,以为持久战,软磨硬泡终于要见了成效,回眸看见的却是戴钰凝重的神情。   绯如画的心咯噔一声,直觉的想要避开,不想听戴钰说,戴钰却是不容拒绝,一字一顿坚定。   “绯门主,你该知,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绯如画并不答言,低着头略略有些可怜的感觉,习惯了绯如画趾高气昂盛气凌人的样子,戴钰见她这样,强迫硬着心肠把话说完,大不了大家打一场嘛。他也想知道,谁用毒的本事更高一筹。   “绯门主,我们之间断无可能。”戴钰难得的一本正经的表情。   虽说是在江湖上混迹多年,可绯如画到底还是女子,被喜欢的人这样直白的拒绝,神情控制不住变了变,浮现出些许委屈,仍旧是勉强笑着:“戴公子怎么这么说,你我…”   来不及再说什么,被戴钰打断:“我既心悦左策安,便不会与你有任何可能。”   “世风如此,两个男人在一起被人指指点点,戴公子你可考虑好了?”情急之下,绯如画顾不得顾忌与否,急切问道。   戴钰淡然一笑,不以为意的回道:“我本以为绯门主看透世事,度外,没想到仍是困在世人的眼睛和嘴里。我何曾在乎过别人所说所评?我喜欢的是我喜欢的,又不要求大家都要喜欢,别人为什么又要干涉我的选择?”   绯如画被堵得哑口无言,可心中只是不甘,却是说不出口,只得紧紧的握住戴钰的衣袖,不肯松开分毫。   任她如何纠缠,神情如何的恳切,都是不能打动戴钰分毫的,戴钰都是冷漠的仿佛无关他分毫。戴钰早已下定决心,任凭绯如画说出什么稀世草药,名贵药方,百年难求,也不要为所动了。   “我对你,绯如画,绯门主,只有对你用毒,不惜以身试毒,不乱害其他无辜的尊重,断无其他非分之想。”戴钰一字一顿,说的缓慢而坚定。   绯如画红了眼眶,低声的啜涕着,不想自己哭的大声被戴钰看不起。   “绯门主不必与我浪费时间,江湖上自有大把好儿郎,戴某实在不是绯姑娘良婿佳选。”戴钰诚心祝愿着绯如画,毕竟他爱惜绯如画用毒的本事。   看着戴钰决绝的转身离去,绯如画茫然地向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手下人惊惶地从人群中闪现,护在了绯如画的身旁,毕竟他们从未见过绯如画这样的神情。   是根本不应该存在绯如画脸上的脆弱,还是惘然。   戴钰,你是我的寤寐思服,我便要争取。绯如画下定了决心,眉宇间的果决再次回来。   戴钰刚刚迈进家门不久,心情正好的哼着小曲看着医书,左策安和风八等惊诧的看着戴钰眉开眼笑的在院中简直像是要跳起舞来的样子。绯如画言笑晏晏的迈入家门,出现在众人面前。戴钰有些恼怒,重重的向绯如画摔去手上的医书,力道不轻地在绯如画面前砸出来个坑。   面对戴钰并不掩饰的威胁,绯如画不以为意,干脆止步于此,笑意盈盈的看着戴钰。   风八等心存疑惑,今儿绯如画怎么有些鱼死网破的意思?   杨芊芊见势不对,忙不迭的告辞。   天呢,她还不想撞破什么不为人知的私密事,风八等戴钰绯如画,她那点家世完全不够看,一个也惹不起的。   “戴公子安好?”看着杨芊芊懂事离去,绯如画的笑容益发灿烂。   戴钰紧紧的捏着手中的草药,几乎要捏成粉末,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暴走。   “想来戴公子也是无事,女子...”   “砰——”   戴钰徒手掀起了院内石桌,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绯如画第一次见戴钰如此暴躁,心内不由有些恐慌。   绯如画强撑着讪讪道:“戴公子...”   戴钰眉目冷冽,不由绯如画再说下去:“绯门主,我言已尽此,想必绯门主已然知晓。再纠缠下去,戴某当真想知道,到底用毒的本事谁更胜一筹。”   这般□□裸的言辞,让绯如画红了眼眶,强忍着哭意告辞道:“是,是女子打扰了,先行告退,戴公子,保重。”   回眸一眼,多少深情,多少心酸不舍,看得众人都是唏嘘。   戴钰不为所动的转过身去,任凭绯如画离去。   还是戴钰好本事啊,风八等和雷凉啧啧称奇,相视感概,这么难缠的绯如画竟然有本事搞定,真不知戴钰用了什么法子送走了绯如画。   看着绯如画对戴钰痴之若狂,眼眶红红的委屈的离去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平时趾高气昂的一门之主的神态。左策安的心里有些难受,恍惚的想着,原来喜欢这种东西是藏不住的,它会从你的眼里,你的表情,你的神态,你从头到脚每个细胞都在说着,我喜欢你。   竟是一点隐藏也不会有的。   原来,他在戴钰面前的痴缠,曾经是这个样子,这样的...丑陋。 作者有话要说:  锦囊...香囊啊喂!重点是鸳鸯啊喂! ☆、第 14 章   杨芊芊在院内苦练剑法,一招一式格外认真,自己师傅早回房梦会周公去了,戴钰清咳两声,向杨芊芊伸手示意,你过来,你过来。   杨芊芊乖巧的收好了剑,也不多问,向着戴钰走来。   戴钰觉得,他这是迂回战术,打入敌人内部,进一步瓦解,达到胜利。   “怎么今日戴公子这么得闲,不见绯门主来找?”杨芊芊好奇的问道,那日的绯如画,当真是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这杨芊芊是有心的还是有意的,这么戳他的痛处?戴钰刹那没了精神,心不在焉的应付道:“她回家去了。”   杨芊芊见戴钰这个样子,知情识趣不再继续追问,转头看见左策安端着茶壶向她翩翩行来,兴奋地对左策安挥手笑道:“左哥哥!”   左策安唇角浮现出笑容,好似看不见杨芊芊的身边是碍眼的戴钰一样,忙不迭的过来了。   “风前辈怎么说?”左策安一面沏茶递给杨芊芊,一边关切问道。   “风前辈说,我进步的很快,快要出师了。”看着杨芊芊扬起下巴,带着些许洋洋自得,左策安宠溺的轻点着她的鼻尖,发自肺腑的为她高兴。   “是你悟性好,不然怎么会进步这样快。”   “要谢谢风前辈呢。”杨芊芊神情中全然的感激:“若不是风前辈毫不吝啬,毫无保留的指点,我也不能进步这样快。”   “当然,还要谢谢左哥哥。”杨芊芊话锋一转,对左策安甜甜笑着。   谢什么谢,凭着你这个撒娇的样子,和左策安要什么,说什么,断无不答应的道理。   戴钰腹诽着,实在不喜欢左策安看别人的这个眼神。   左策安有些羞涩的笑了,岔开话题问道:“风前辈是怎么说?你今儿是练剑还是什么?”   杨芊芊笑着摇摇头,接过左策安递过来的手帕:“风前辈说,今儿到这了,我休息一下便回去。”   “可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左哥哥。”杨芊芊笑道:“拢共没有几步路程,左哥哥多多休息,调养身体才好。”   戴钰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受这份气,眼巴巴的看着左策安和杨芊芊你侬我侬?不是该努力刷存在感吗?不是该想办法搅黄了吗?怎么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看着左策安殷勤的将杨芊芊送至门外,依依惜别,好似自己不存在一样,转头回房去了?   戴钰怒火中烧,却不知道这把火怎么烧。   磨刀霍霍,烧死谁好呢?   戴钰陷入了沉思,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没出息,只能幻想别人死翘翘的怂蛋,哪有昔日威风凛凛的模样,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   左策安心里莫名有些忐忑,走到风八等的门前,试探性的敲着门:“风前辈?”   屋内传来风八等迟缓而苍老的声音,应了一声,左策安不放心的推门而入。   要不说左策安这个孩子心实呢,要是戴钰一准冷哼的鄙夷,嘲笑自家师傅装的不到位。   风八等目光炯炯的看着向他行来的左策安,担忧的问着:“风前辈,你可是不舒服吗?”   有啥不舒服的?风八等阻拦着自己不要把这话脱口而出,不能让安安知道,自己给杨芊芊下套这事了。   风八等将声音压低,虚弱的干咳着:“咳咳...没什么大事...咳咳...人老了而已...”   急的左策安转身出门,急吼吼的抓了戴钰回来。   看着戴钰一脸不耐烦的样子,风八等腹诽,你到时候该知道谢谢你师傅我了。   戴钰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要不是左策安在这,他早毫不留情的拆自家师傅的台了。   唉,当个为师傅好的徒弟,真不容易。   “没什么大事,师傅静养便好。”戴钰心不甘情不愿的替师傅圆场。   左策安有些急切:“风前辈已经数日不大好了,戴公子,你要不要再诊诊脉?开些药?”   呸!开些药煮好了,你觉得师傅会喝?戴钰简直想要鄙夷左策安的智商了,以他对师傅的了解,还是不要祸害那些草药了,毕竟多少也是钱买的不是。   面对戴钰不耐的目光,左策安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不由得慌了:“戴钰,你有什么话能不能直说?你这样大家心里都不踏实。”   “左策安,你是质疑我的医术吗?”   戴钰实在忍无可忍的呛声问道,真是,敢怀疑他,是不记得上一个怀疑他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我并没有怀疑你。”   左策安的解释配上脸上焦灼的神情,对于戴钰来说,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你没怀疑,没怀疑你质疑我干嘛?”   “你说话的这种语气,很让人怀疑啊。”   “你是不相信我!”戴钰有理有节的控诉道:“你要是相信我,根本不会怀疑我!”   左策安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有口莫辩:“我只是担忧风前辈……”   “都是借口!你是不信我而已!”   看着吵得热火朝天的两人,风八等偷偷的笑着,吵吧吵吧,相较于势同水火,相较于形同陌路,还是这样沟通感情好一点啊。   杨芊芊刚迈进院门,便听到院内不同于以往的热闹,好奇的顺着声音走来,看见左策安和戴钰争执的不可开交。   唔,或许可以说,是戴钰觉得委屈的控诉着什么。   风八等眼尖,看见了门口探头探脑的杨芊芊,正在犹豫要不要进来的表情。笑容咧到最大,风八等大声笑道:“杨姑娘,你怎么来了?”   刹那,左策安和戴钰停止了争吵,一致的看向门口。   杨芊芊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是来告别的。”   啥?屋内三个人傻了眼。   见屋内的人没有什么反应,杨芊芊羞涩继续道:“左哥哥,我爹来信了,叫我回家和金师兄成亲,我就此告别了,左哥哥要保重自己呀。”   啥?听到这话,几乎要惊掉了风八等的下巴,杨芊芊和金莘谦有婚约?那他这段时间在忙什么?他找人探听了杨芊芊的人品,杨芊芊的家世,怎么独独忘了问这个事情?   风八等忐忑的看向左策安的神情,并未发现异常,心里更是难过了。   他好像...好心办坏事了,又害安安伤心了。   金莘谦也从门后现身,恭谨的向风前辈鞠躬:“风前辈,晚生先行走了,戴公子左公子,日后如有用得到金某的地方,金某万死不辞。”   快走吧快走吧,戴钰忐忑的看着左策安的神情,连撵人的心情也没有了。   左策安未发一言,信步走到院中,目送杨芊芊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左策安神情淡然的好似什么都未发生过的一样,该干嘛干嘛去了。   留下戴钰和风八等面面相觑看了一会,实在不能给与对方什么好主意,互相别过头叹了口气。   左策安回到房间,合上房门,背靠着门缓缓的滑坐下去,悲凉的笑了起来。   果然是痴心妄想,痴心妄想!   怎么回想着未来的事?难怪风前辈对他说,不要把他指点杨芊芊的事挂在心上,想必是早早知道,杨芊芊有问题,碍于自己不能提点,又怕自己知道后心生愧疚,才这样说的吧。   他竟然,竟然...   风八等和戴钰面面相觑良久,风八等终于想起提点自己徒弟一二,少做些蠢事:“要不……你趁虚而入?”   戴钰一脸嫌弃,却是欣然接受了师傅的意见,兴冲冲的去敲左策安的门。   连自家师傅在身后见他,想让他讲点套路讲点伎俩的好心意见,都未曾听见。   只听见了门内左策安沉稳的声音:“进。”   戴钰欢喜雀跃的推门而入,看见左策安神色如常的坐在桌边摆弄着茶具。   “杨芊芊走了哈。”   戴钰厚着脸皮在左策安面前坐了下来,干巴巴的开了口。左策安自顾自的沏着茶水,仿佛戴钰不存在,未曾说过话一样。   “绯如画也走了哈。”   废话。   “咱们要不要谈一谈?”   谁和你谈。   “咱们也经历了这么多了,你看有没有必要谈一谈心里怎么想的?”   没必要。   面对左策安始终冷淡的神情,戴钰讪讪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心底除了想要讨好左策安的想法,竟然没有想要一把毒粉毒死他的恶毒想法。   “你看,也经历过这么多事了,要不,咱们对付对付?”   左策安想说,干你屁事,我又不是不能喜欢女子了。对付对付?是给我多大的恩典吗?   “你看杨芊芊得到师傅指教,武功大进转身走了,可曾多看过你一眼?”   左策安心塞,装作没听见他说话。   “金莘谦倒是有意思,喜欢着杨芊芊,却容忍她为目的勾三搭四。”戴钰啧啧称奇。   左策安装作忙着喝茶,把茶当酒一般痛饮,继续不理他。   “杨芊芊是家中次女,家里有嫡传的哥哥,还有庶出的哥哥,再不济也还有姐姐。心计如此深,倒叫我难免猜测,她会不会当上下任家主。”   左策安心想,怎么以前就没人发现戴钰根本是一个嘴碎的八婆?   外表装得太高冷了?   “杨芊芊这样做,莫非是和绯如画学的?也有想要名震一方的野心?”   听他絮叨,好想拍死他…   “相对于杨芊芊,还是绯如画好些,绯如画单纯是自信过头。”   戴钰自认为口气平和在讲理,明明是好心,可说出来的话总是变了味道,左策安听起来,根本就是嘲讽,难以入耳。   左策安定定的看着戴钰,眸中闪烁着愤怒:“戴钰,你没必要这样彰显你自己。”   戴钰哑口无言,看着左策安摔门而出,怒急越走越远的背影,慌忙的追了上去。戴钰都想开膛破肚,把悔青了的肠子一节一节拽出来,清洗干净。 ☆、第 15 章   左策安从绯如画身上可以看到,他以前死不放手的样子特别丑。   他也并不打算重蹈覆辙,可是...戴钰是疯了吗?   明明是戴钰厌恶,视他为水火,这份感情藏在心底仍被戴钰毫不留情地挖了出来,丢在风前辈面前再三嘲笑。现如今,自己死心了放弃了,怎么?戴钰没事要刺一刺?   闲的没事做吗?   自从遇到戴钰后,左策安自认为并未顺过。人心都是肉长得,在他身上吃了这么多的亏,如何还能做到义无反顾。   左思右想越想越气,越气越火,左策安决定付诸行动,要撵人了。   “风前辈,我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戴公子一直拖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毕竟戴公子也有家事要打理,晚辈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觉得欠他良多。”   风八等很认真的听左策安说完,看着左策安有些期待他同意的眼神,不自觉的颔首,清咳一声道:“我会去找戴钰谈一谈,他若无事,随他去了。”   左策安如释重负,向风八等表达一定,一定要对戴钰自己的感激,千恩万谢不足为过,无以为报所以老死不相往来吧。   风八等转达时戴钰正在削竹子,风八等本以为他会将砍刀破空砍出,拍桌而起。却不想戴钰只停下手边的动作,斜睨着风八等,冷哼道:“我还不走了呢。”   风八等心下纳罕,他本想着看一出暴走的好戏,怎么自家徒弟这般冷静?   “要我来我来,要我走我走,我怎么那么听话,凭什么身份这般管我?”   风八等深吸两口气,决定暂时不和戴钰计较,将他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达给了左策安。   左策安有些茫然,表示着疑问,戴钰是疯了吗?江湖上可有什么好大夫是治疯病的?病的越久是不是越不好医治?   风八等带着看热闹的心情,把左策安的想法转达给了戴钰,绝对不加任何感情色彩。   戴钰怒不可遏,一脚踹开了左策安的房门,将夹在胁下的被子重重的放在了左策安的床上,叉腰大声的宣布着主权:“从今起,我住这了。”   看着戴钰趾高气昂的样子,左策安真想一脚飞踹,踹死他算了。   要不是现在打不过他,早打死他了。   “凭什么?”左策安眉目间充斥着不屑的问道。   “凭我想。”戴钰理直气壮的答道。   所有曾经的委屈倾泻而出,左策安被气笑了。   “戴钰,你凭什么不要脸呢?”   左策安这话说得狠决极了,瞬间屋内的空气仿佛被什么冻住一样,安静了下来。   室内的两个人,各怀心思的都不说话了。   戴钰从未料到局面会闹到这种地步,他像个小孩子,张牙舞爪的虚张声势着寸步不让,因总有左策安的宽容隐让,才让他更加张狂的得寸进尺。明明是自己得了便宜还要臭着脸,让别人来看,我很嫌弃的!其实内心恨不得立刻把宝贝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现如今的尴尬状况,他如何想象的到。   左策安的感情,在他的面前一直无所遁形,甚至沦为他被取笑的把柄。   他明了心中不是没有左策安,只是表达的方式...好似真的有问题?   戴钰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左策安心里赌气,这是我的房间,我为什么要让步?要走该滚,也该是你戴钰,不应是我,左策安不想再让步,两人水火不相容的住了下来。   看着左策安和戴钰走到了这一步,风八等说不出自己心里是该喜闻乐见,还是该麻溜拆散。   凭着私心,两徒弟在一起挺好的,彼此性情都是知道的,最是相熟不过。   站在戴钰角度,风八等觉得左策安简直是戴钰的贵人,可要站在左策安角度,风八等怎么都觉得他吃亏。   正是这个犹豫,几番拉扯着风八等,不能果断决定。   毕竟戴钰这人……一言难尽呢。   陆陆续续的,有人向风八等告别。   被风八等指点过的,喜气洋洋地早走了,没被指点过的,一部分虽然有心想在这里耗着,可家中频繁来信,迫于无奈,也是要回去的。   养好伤了的苦兄难弟,相对无言眼中闪烁着泪花,但凡能够强撑着上路的,也来向风八等告辞回家。别管怎么说,收获了多少,嘤嘤嘤嘤,还是自家师傅好,再也不要脱离自家师傅的怀抱!   当严清宇和萧萧相携来到他的面前,拜别回家。风八等内心惆怅了,怎么成了呢,他本来盘算着,再不济有萧萧那小子呢,可左策安除了杨芊芊,没对其他人表现出太大的兴趣呢...   戴钰和安安陷入死局,怎么这面有意外收获的?   唉…怎么这么伤心啊…   萧萧看着严清宇笑的格外羞涩,严清宇宠溺的替萧萧掖着耳边碎发。   风八等筹措了下用词,问道:“你们...在一起了?”   严清宇落落大方的握住萧萧的手,回应道:“是的,风前辈。”   风八等郁闷了,小心的试探着:“这个世道,对于同性相爱,不太公平啊。”   “那有什么关系?”严清宇笑得不以为意:“我们相爱便好,日子是我们的。”   “那你们...想好了在哪里生活吗?不怕流言蜚语?”   “我们回去禀明了师傅,再决定在哪里居住生活。”严清宇望向萧萧,宠溺的笑着。   “也不知...师傅听到这个消息,会有什么反应...”萧萧有些忐忑的,怯生生的看着风八等。   风八等抑郁的想,能有什么反应?你们师傅早晓得你们的性向了!要不然你们咋会到这来!我是免费义务劳动,帮人开相亲大会了吗?得不偿失!   左策安对于自己间接当了红娘,成全了萧萧和严清宇这事,实在是无力表示一二。最近戴钰抽风太厉害,他根本没有心思去关心别的事情,成也好不成也好,都是别人的事。   看着左策安扶着额,皱紧眉头的样子,严清宇关切问道:“左兄这是怎么了?”   萧萧直接伸手探上左策安的额头,再试了试自己的体温,疑惑的对严清宇道:“没有发烧呀。”   “你们能不能走了?”戴钰本来躺在床上好好的,被这两人打扰的不能安心睡眠,恼火不已,掀开床帘怒道:“打扰别人了知道吗?”   严清宇下意识的将萧萧护在了身后,大赫床上居然有人在,目瞪口呆的看着戴钰恼怒的样子,不知怎么消化这个现实。   戴钰...和左兄...?   严清宇惊诧的回头看向萧萧,发现他的眼里也是全然的不能理解。   恩,这证明,不是他看花眼了。   左策安压抑着火气对严清宇赔笑道:“严兄见笑了。”   严清宇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左兄这是以什么...身份,说的这话?   他完全没有想过啊。   “左策安你道歉干嘛?”戴钰不依不饶地吼道。   左策安对着戴钰实在忍无可忍,毫不留情面怒吼道:“戴钰,你能不能滚回自己的房间?”   “不能。”戴钰很爽快的耍无赖道:“我呆得挺舒服。”   严清宇捏了捏萧萧的手,两人默契的低声道别,不去打扰吵得面红耳赤的左策安,偷偷溜出房间。   信息量太大。   看着院内悲喜参半的风前辈的神情,严清宇刹那能够理解,为啥风前辈脾气总是不太好了。   遇到戴钰,谁的脾气好的起来呦。   这是,论选徒弟之重要性,能不能多活几年不被气死。   烛火摇曳,连睡了几个晚上躺椅的左策安,终于在戴钰躺在床上之前,抢先占领了床铺。   这简直是他革命的胜利了,左策安觉得胜利的曙光在向他招手。   眼见着洗漱完毕回来的戴钰,明明看见他在床上,还敢过来。   左策安将自己打开成一个大字,眉目冷淡企图吓退戴钰,道:“你去躺椅上睡。”   “我偏不。”戴钰神情中是全然的无赖,硬生生挤过在左策安,大咧咧的往床上一躺,架起二郎腿反问道:“你怎么不去?”   左策安有些恼了:“你属于鸠占鹊巢知道吗?”   “啥?”戴钰侧过身子,单手支起脑袋,眉眼间闪动着无赖的俏皮:“反正我挺喜欢这个房间的,要不,你走?”   左策安抓住枕头,强忍着不要一下呼在戴钰脸上的冲动,克制冷静强调地道:“戴公子,这是我的房间。”   “哎呀呀,什么你的我的。”戴钰打着哈哈:“反正都是你家,我睡哪里都一样。”   要不是打不过他,他早就...左策安气得面红耳赤,头脑发昏,连基本的思考也跟着失去了。   戴钰弹指一挥灭了烛火,左策安来不及适应昏暗的房间的房间,听戴钰幽幽的来了一句:“左策安,你什么时候见我守规矩听话过?”   气得左策安是一佛升天二佛冒烟,哪怕打不过也想要和戴钰决一死战。   戴钰伸出手制止了左策安的冲动,把他拉进了怀里,语中带笑道:“睡吧睡吧。”   刹那,左策安犹如被雷劈了一般,瞬间僵硬了,连带着思绪也停止了运转。   戴钰...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行不行不行...我受不了...怎么就开始甜了呢?这个本来是打算写虐文的啊!摔!怎么变成了轻搞笑? ☆、第 16 章   不过数日后,门外忽闻马嘶鸣声,这段时间左策安和戴钰斗智斗勇,实在没有什么力气,懒得去查看,听见戴钰站在院内中气十足的吼道:“来者何人?”   “在下杨子墨,来寻左策安兄弟...”   听见来人的声音,左策安刹那精神大震,抬脚往院内走去,看见来人喜上眉梢,笑道:“杨兄!好久未见!”   来人是个七尺高的壮汉,面目黝黑,眼中精光闪烁,嗓门洪亮。   杨子墨看见左策安精神不错,不禁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塞外,听说你出了点事,惦念不已,但没有空闲看你,这次走镖在这附近,我趁空过来看看你。”   “有劳杨兄挂念,其实没什么大事的。”左策安略带些不好意思:“杨兄百忙之中,还要抽空过来看我,左某实在愧不敢当。”   “嗨!你看你说的!”杨子墨豪迈笑道:“大家一个镖局出来的生死兄弟,哪那么多虚礼。”   身旁的戴钰眼巴巴的看着两人亲厚的交谈,半天插不上话,好容易得个空,阴阳怪气的开口道:“呦,原来是过命的兄弟啊,什么时候镖局行这么危险啦。”   左策安瞪了戴钰一眼,眼中的威胁,简直有要杀了戴钰的意思。   “镖局行本就危险,风里来雨里去,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风八等磕着瓜子慢悠悠的晃了过来。   杨子墨见到风八等恭敬行礼道:“风前辈。”   风八等不甚在意的摇了摇手,示意知道。   “戴钰,这位杨子墨是最大镖局,呈祥镖局的总镖头,行走江湖近十年,人人尊称一声杨总镖,是你没见识了。”   “不敢当不敢当。”杨子墨忙谦虚道:“不过是各位兄弟略给薄面。我早听闻过戴家公子戴钰,医术无人可及,这才是好本事呢。”   戴钰瞪着眼睛看着杨子墨,憋了半天半天蹦出一句:“行走江湖数十年,那你快四十了吧。”   杨子墨有些尴尬,不知道为什么戴钰会蹦出来这么一句,仍笑答道:“走镖快要十年,还没有数十年。。。”   戴钰不耐烦道:“你告诉我你快四十了吗?”   杨子墨被问傻眼了,这是什么意思?他一个大老粗不懂这是啥架势呀!   “可曾婚配?”   “未…未曾…”杨子墨神思混乱,茫然的乖乖回答。   “四十还没结婚,你是不是…”   “够了!”左策安忍无可忍,喝道:“杨兄是我的客人,请戴公子尊重!”   戴钰眨了眨眼睛,有点可怜道:“你看他四十了还没成过亲…”   “杨兄不过二十有七,没有四十。”   左策安此时想抽戴钰一巴掌,没事纠结别人的年龄问题干嘛?   他哪里懂戴钰那点纠结的花花肠子。   戴钰听说杨子墨才二十七,很不高兴。   无事想殷勤,没有好事,比如绯如画,比如杨芊芊,比如自己,比如,杨子墨...   戴钰认定了,没好事。   “二十七长得这般着急?往年青着说,倒像是三十有余。”   杨子墨不好意思挠头笑道:“镖局行日日在外奔波,风吹日晒,难免看得老成些。”   风八等没有那样好的脾气,冷笑一声道:“你当人人都有你那般的好运气,事事不愁,将养一副人模狗样?”   难得见到戴钰吃瘪的样子,左策安不厚道的想要笑,偷偷觑了一眼戴钰的脸色,左策安咳了两声正正神色,不敢笑了。   风八等不理会,和蔼的对杨子墨笑道:“孽徒顽劣,不要介意。”   “呃……”杨子墨傻了眼,几时见过风八等这等样子?   “杨兄胸怀宽广,必定不会在意此事,风前辈不必这样。”   左策安收到杨子墨如求救般的眼光,忍着笑意,出言打了圆场。   戴钰看着左策安和杨子墨的眼神互动,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在意就好,不在意就好,我这孽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毛病,说起来都是众人惯的。相形见绌,我觉得你的性子什么都好……”   “戴兄名誉江湖,岂是杨某可以比较的?风前辈太过自谦了。”   “你说的是骂名吗?”风八等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呃……”杨子墨彻底丧失语言功能,大脑停止转动。   他是不是...来错了时间?   戴钰心里郁闷,师傅,有必要这样埋汰我?   哼,随便来一个人在你心里都比我好?   戴钰啊,戴钰,你是真不知道自己以前烂到了什么样子?   左策安送杨子墨出了门,戴钰想要跟着,又不好意思,期期艾艾躲躲藏藏的跟在身后不远的地方,眼珠都不敢乱转一下。   “安兄,我走了。”杨子墨一手牵住缰绳,回头看着左策安憨憨笑道。   快走吧快走吧,戴钰心里巴不得立马消失掉。   “嗯,”左策安点头:“你且珍重。”   “你不用操心我了,倒是你的身子不见好,还不好好调养。”   有我在,用你管!   “戴钰在这里。”左策安言简意赅:“走镖时多加小心,到底现在不太平。”   “说起来,戴公子倒是个有意思的人,江湖传言那么多,什么凶神恶煞,蛇蝎心肠,犹如阎罗,面目可憎。看起来也不是那个样子,倒像是个小孩子的脾气。”   左策安腹诽,你哪见过他混蛋的样子,那些成语难修饰不及十分之一。   “不过我看着,戴公子倒是对你不错。”   左策安心里一惊,抬头看见杨子墨了然的眼睛。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我什么没见过。”杨子墨安抚道:“你我兄弟多年,我知你为人知你脾气,你有时候太拧了。”   左策安苦笑道:“哪里是三两句话能说的明白的。”   杨子墨长叹一声:“我是个武夫,是个粗人,可不代表什么事情我看不清楚。这江湖上形形□□人,千万种,见得多了不觉得怎么样,识人倒是明了。”   “你身上的情况,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我安能不知?风前辈默认了你是他的徒弟,谁还敢乱对你下手?又有戴公子黑脸名声在后,哪个行医的敢去挑战他?思来想去,也就是戴公子……”   杨子墨欲言又止,话说不出来。   左策安叹了口气,索性直言道:“子墨你是明白人,事情都叫你看透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本就是这样的事情,叫一号人等白白看了热闹,我也说不出什么。”   “其实我这次前来,一来听说风前辈前段时间对江湖青少指点一二,知道风前辈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一半,可戴公子在这里,又怕你受了什么委屈。二来你病了之后,我押镖去了西域,刚回来来不及多休息,急急奔着你过来,是想看看,你到底什么样子。”杨子墨叹气,继续道:“幸而,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糟糕。”   “戴钰照顾病人还是不错的……”左策安想了一会,委婉开口。   “戴公子的心思我倒是看的明白,可是安兄,你的心思,我辨不分明了。”   左策安抬头正好看见杨子墨平静如水般的眼神,心里也是难过:“倒是劳烦你替我费心了,只不过,有些事做了一次就不想在做第二次,有些痛痛了一次,很怕第二次痛。”   “我知你性格无欲无求,只是,还伸手的时候,还是要伸手的。”杨子墨意有所指。   “飞蛾扑火,总是怕痛的。”   “可飞蛾所求最终归宿不也正是火?事物都有两面性,我们深陷其中,分辨不出哪面更好。”   面对杨子墨已有所指的劝说,左策安不由得怔怔的出神思索。   看着左策安有所松动的态度,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此告别!”杨子墨笑的豪爽。   左策安拱手笑道:“一路平安!”   杨子墨翻身上马,拽紧缰绳:“你身体快快好起来吧!我如若成亲,必定叫你去喝喜酒,现在的身体状况,岂能一醉方休?”   左策安失声笑道:“哪里那么严重,舍命陪君子就是,出不了大事!你快走快走!”   思来想去,杨子墨不放心叮嘱:“若是有什么事,托人去知会我一声,不要妄下结论,我好歹可以和你商量商量,若是要找人帮忙也一定要联系我,我随时恭候。”   左策安笑着轰人:“我都记着了,你快走快走!”   “后会有期!”   “快走快走!”   杨子墨松开缰绳,放任马蹄驰骋开来,不一会,人影连带着马蹄扬起的沙土,都消失在左策安的视线范围内。   左策安回想着杨子墨的话,不由得笑出声音。   “想什么这么开心?”戴钰从左策安身后冒了出来,不阴不阳道。   刚才两人发现戴钰在跟着,他也不好意思再跟着太紧,哪想到两人笑意融融说了好一会子话,这笑的都犹如桃花来了,还依依惜别?   “你不是跟着了吗?”左策安也不看戴钰一眼,转身往回走。   戴钰自诩心眼不大,快要气爆炸了,还要忍气吞声道:“我这不是担心你的身体,再说隔着那么远,听不到的。”   “我的身体状况,你不是应该比我更了解?”   戴钰气苦:“我这不是怕你,是怕他……”   左策安面色古怪,问道:“你以为,杨兄性好男色?”   呃...戴钰没有想到左策安如此直白出口,不禁哑然。   “你以为我随便见到人都会扑上去?”   你没有对杨芊芊心动过吗?   戴钰再傻,也知道此刻不能说话。   左策安曼斯条理道:“我以前是没长脑子,吃亏吃多了学会了长脑子。”   “左策安...”戴钰急了,紧紧握住左策安的右手手腕,不肯松手。   “松手!”左策安怒斥,眼圈都已经红了。   戴钰说不出话,紧紧握着就是不肯放松一丝一毫,直觉告诉他,要是松了手,彻底找不回来了。   左策安此刻即便想要豪迈离去,也是没有那个条件了。想以往就算被敌所制,大不了挥刀斩去被制部位,还可轻松的逞强。身子糟了之后,不曾再拿过那些东西,哪里还像个男人。   左策安一边想着一边眼泪掉了下来,戴钰见左策安哭了,彻底慌了。   “唉,你别哭啊,有啥哭的……不哭啊……”   戴钰什么时候哄过人说出来的话和威胁差不多。   左策安觉得自己怂了,想要控制住,眼泪却掉的更加厉害。   戴钰说不出什么好话,实在不会什么安慰话语,心里着急索性直接亲了上去。   左策安傻了。   戴钰小心尝试,越来越大胆。   “你疯了?这是在村子内!”左策安惊慌推拒道。   若是有来往人看到,戴钰当如何自处?   戴钰抱紧左策安,趴在他耳边低声笑道:“你该知,我从不怕的。”   左策安不由得涨红了脸颊,他一向低估了戴钰肆无忌惮的水平。 ☆、第 17 章   夜色正浓,子夜三更。   左策安凝视身旁熟睡如同稚子的戴钰,思绪翻涌睡不着觉。   他想着杨子墨的话,想着风前辈,想着绯如画。   想着所有的过往曾经。   说起绯如画和戴钰认识的经过,与自己和戴钰相识相差无几,皆因中了难解的毒,送到了惜花谷,请戴钰诊治。   绯如画见了戴钰并不费什么力气的解了毒,犹如见了知己般兴奋,绯如画很少见到江湖上用毒比自己高明的人,尤其这毒是她用来试炼,下在了自己身上却解不了的。仍是卧床不起之时,便不顾顾忌,数度请戴钰到房中交流用毒解毒心得体会。   绯如画生长在苗疆,精于蛊毒之术,帮派做大后,更是奇毒异宝无所不有。   戴钰相较之绯如画,到底是用毒的本事有所匮乏。戴钰虽生性不喜和人接触,但是谈及感兴趣的毒时,还是会滔滔不绝。   也正是这样,执着专注的样子,才把绯如画迷得不可自拔。   两人更是在医庐内,几次促膝长谈直到天明。   全然是江湖儿女的洒脱之态,却暗藏着小儿女之情。   左策安得了消息,慌张不已的赶了过去,心里存着侥幸,想着哪怕戴钰真的要和别人在一起了,他也一定要争取一回。   哪怕真被戴钰毒死,也是在所不惜的。   左策安见到绯如画第一眼时,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这个女子眼中的情谊,当真是...当真是...连藏都不屑藏的。   哪里像是自己畏畏缩缩,畏手畏脚的样子。   那时候绯如画已经痴缠了戴钰许久,戴钰虽然厌烦,但敬慕绯如画用独到用毒心得,也一直忍耐着,不曾打发了绯如画。   反倒是自己,没了借口,被戴钰早早的赶了出来。   再后来左策安走镖路过晋城,听说戴钰陪着绯如画到了晋城,要采买物品,慌里慌张的将所有事情托付于杨子墨,满城寻戴钰去了。   他知他们有所进展,却不想戴钰会妥协到这种程度。   意料之中,却又出乎意料,绯如画竟真敢对戴钰下手。   看到绯如画拖住戴钰步伐,手下鬼鬼祟祟的混进了戴钰的房间不知做了什么,片刻后,方才出来。左策安觉得事有蹊跷,定是绯如画做了什么,心里起了疑,握住手中长剑,悄悄跟了上去。   绯如画有意支开戴钰,神色冷峻的向自家手下比划了几个手势,似乎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成竹在胸一般的笑了。   看见戴钰面色不善的回来,绯如画寻了借口,先行离去。   看着绯如画这么干脆的放过他,戴钰心有疑惑,却是一闪而过,以为绯如画门下出了什么紧急事情,不甚在意的转身回客栈。   左策安跟着绯如画的手下,一路跟着戴钰回到客栈。左策安不由得慌了,先前他们是做了什么,尚未可知,戴钰怎么这么莽撞的进去了?   左策安顾不得许久,慌张冲进了戴钰房间。   绯如画的手下见左策安进了房间,不禁傻了眼,忙伸手拦住喜气洋洋前来的绯如画,磕磕巴巴筹措着词汇,将事情报给了绯如画。   绯如画原本明媚如灿夏朝阳的喜悦神情,刹那变得犹如寒冬利刃般冷厉,强自镇定的问道:“可是看清楚了?”   属下忙不迭的点头,只怕绯如画迁怒。   按照绯如画的土匪本性,本意是打算闯进去,绑出来左策安,与戴钰生米做熟饭算了。左策安即便受过风八等的指点,武功大成又何如?绯如画并不放在眼里,能够让她放在心上的,也仅是戴钰一人而已。   她所惧的,是她无法掌控戴钰对药物产生的抗药性,不知戴钰失去理智到了何种程度,绯如画无法揣度,若是冒冒失失的闯进去...戴钰所炼制的毒,她真是不会解的。   正是这无可奈何,才能够让无法无天的绯如画有所畏惧,满腔怒火的眼睁睁的看着,白白便宜了左策安。   房间内有着不知名的香气,虽然已然开窗,气味略淡左策安尚可闻到。   左策安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戴钰,他像是疯了,正在嘶吼着拉扯着身上的衣服。左策安常年行走江湖,并非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只因这是戴钰,关心则乱,才会因担忧有些许惊慌失措。左策安慌张的劝着,想要安抚戴钰的暴躁情绪,他知道春-药最是难受,常识是冷水可以暂缓,壮着胆子提起茶壶,从戴钰头上浇下,并未看见什么效果,反而觉得戴钰更加的暴躁了。   正在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要叫小二送来一桶凉水,还是出去找冰块为好。蓦然已被戴钰攥住肘弯,粗暴的压在身下。   那一夜,真痛啊。   左策安恍惚的回想着。   像是在地狱之间来回徘徊着,不止是身体上受的苦难,他习武,走镖受伤,没什么比这更痛,因为心里像是剜空了一个洞,焚心蚀骨一样的疼,似乎是怎样都无法愈合的。   看着过了药效逐渐清醒的戴钰,震怒的表情,奈何身上没有什么大多的力气,只能低吼着威胁左策安,辱人的词汇仿佛利剑一般,戳得左策安蜷缩在一角,心头涌上委屈。   慢慢的左策安攒了些许力气,看着骂得没有什么力气的戴钰,壮着胆子,在戴钰的后颈处用力的劈下去。   左策安不敢合眼,守着昏迷的戴钰,寸步不敢离开,昏昏欲睡直到天明。   他不知道自己再呆下去会面对什么,左策安也没有勇气去面对失控地戴钰。   满心满意只剩下一个念头支撑着,一定要为戴钰讨回公道。   第二天早上戴钰还没有醒来,左策安挣扎着起身,出门嘱咐着小二,送桶冰洗澡水进去,不准让任何人去打扰,并予以重金。眼见着小二眼露惊喜,连连点头答应,左策安略略放下些心出门了,四处打听着绯如画的下落。   自从绯如画愤而离开客栈后,琢磨一下,怕戴钰会想到是自己使坏,找她秋后算账如何是好。千思万虑实在惧怕,干脆躲回了塞外,准备避一避风头。   绯如画遣人在戴钰身旁,不断送回来了各种消息,胆战心惊的看了。   戴钰第二日早,神情犹如地狱修罗一般狰狞,砸毁了整间客栈,连带着绯如画的手下也倒了霉,被戴钰下了不知名的药,苦不堪言的跑回来请绯如画救命。   戴钰看上去是不遵礼教之人,可绯如画还是愿意赌一赌,戴钰是不是愿意承担这个责任,是左策安坏了她的念想。   戴钰为人小心谨慎,这一次机会多么难得,都被左策安毁了!绯如画大怒,摔了许多东西,一干奴仆屏声凝气的跪在地下,任凭被碎片迸溅在身上,也不敢躲闪不敢出声。   绯如画冷笑着,心里不知道多恨这个坏了她事的小子,早把左策安恨入骨髓,偏偏他还敢找上门来。   左策安一路打听着绯如画的行踪,跟着去了西域,养好伤之后杀上绯如画的堂口去,直言要见绯如画。结果着了道,中了绯如画的毒。   也是左策安傻,绯如画既然可以下药给戴钰,对付他一个不谙毒药的小小左策安,岂不是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左策安自封了几处血脉,强撑着走出分舵,塞外的大夫识得是绯如画的毒药,不敢诊治。左策安记不清自己走到了何处,问了几家医馆,询了多少大夫,一致的无可奈何的叹息,摇头叫他回去等死吧。   左策安不甘心,难不成要背个黑锅去死吗?让戴钰恨着自己,无声无息的死了?   戴钰昏迷前,眼中的震怒,他如何看不分明。   那时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却不知怎么有毅力,硬是一步步挪到惜花谷去找戴钰。   左策安心里知道,戴钰必定还在生气不想理他。   仍旧想要赌一次,求生的意愿让他不想这样死去。   再之后...便都是不想回首了。   “左策安,左策安?”   左策安恍惚听见了有人关切唤着自己的名字,感觉一双干燥大手不断温柔地轻拭着额头,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发现戴钰担忧的看着自己,长吁一口:“你可要吓死我了,是不是发了梦魇,哭得泪流满面,吓坏我了。”   左策安恍惚的问道:“我...我有在哭吗?”   下意识的摸上脸颊,发现戴钰说的并不夸张,匆匆的擦拭一二,想要掩饰过去。   “你是梦到了什么?”面对戴钰探究的眼神,左策安并不想要隐瞒,索性直言:“我梦到了最初,梦见惜花谷,梦见...”   左策安说不下去了,戴钰不好意思的笑道,轻拍着左策安的脊背:“那个...你继续睡吧...”   倏地,左策安吻上了戴钰的唇,想要确定什么一般的反复试探着,嘴角的温热传来,可左策安的心底仍旧是空空的。   直到戴钰笑着在左策安耳边道:“这可是,你要的。”   左策安伸手勾住戴钰的脖子,笑道:“任君采撷。” ☆、第 18 章   虽然被戴钰毅然决绝不留余地拒绝,甚至连草药也无法吸引戴钰,绯如画仍旧不能死心,几番权衡之后,直接带着礼物到戴家为自己提亲。   虽然本朝民风开放,人们也习惯于塞外女子素来行事大胆,绯如画为自己提亲还带着巨额礼物准备下嫁,引来众人一片哗然,唏嘘不已。   戴父看着绯如画自信的笑意傻了眼,他是很想替儿子结门亲事,但想想戴钰的表达爱的方式,戴父打个寒战,乖乖的入书房修书一封说明情况,询问戴钰最终意见。   戴钰拿到家书时,心里有些疑惑,离家这些年来,家里除了来信让收这个世家子弟为徒,指点一下那个世家子弟之外,很少说过别的事情。   尤其他已确认收了雷凉为弟子,家中更是很少来信,这封书信又是急的很,从惜花谷转过来。   戴钰认真的看完了书信,扭头看向正在喝药的左策安,心里的各种念头闪过,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用试探的语气问道:“家里来信,叫我回去成亲。”   左策安手一抖险些摔掉碗,沉吟片刻,若无其事回道:“那你回去吧。”   戴钰不敢相信左策安这么不在乎,再次确认道:“回去成亲一年半载,咱们可见不到了。”   “终归要如此不是吗?”左策安抬头,目光无波无澜看着戴钰,控制着神情不露声色祝道:“提前祝戴公子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戴钰气的面色通红,书信在手中被团成一团紧紧握住,怒极反笑:“好啊,择日不如撞日,我这就回家准备成亲。”   雷凉听见戴钰的高声呼喊,一头雾水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手中草药来不及放下,有些担忧,师傅很久没有这么急的喊了。   戴钰面色阴鸷吼道:“你是猪吗?跑的那么慢?”   “诶?”雷凉愣住,怎么骂人了?   “快去收拾东西,跟着我回戴府。”   要回戴府?师傅是不是搞笑?   雷凉望向窗外,打量着天色,犹豫开口:“师傅…天快黑了…”   “连夜赶路!”   “看这天气要下雨…”   “穿蓑衣!”   “……”雷凉还想说什么,被戴钰瞪了回来,老老实实不说话了。   “你要是不想和我去,你就留下跟着你师公。”   “那我跟你回去。”雷凉没有考虑,答应极快。   “那还不快去收拾?”戴钰怒视。   雷凉一溜小跑回房打点。   左策安默默看着,他知道戴钰这是在迁怒发脾气,可要让他张嘴去劝,又不知道怎么劝。   戴钰觉得自己没心没肺吧。左策安自嘲,实在不敢再次掏心挖肺了,不是对戴钰没信心…是对自己,能留得住戴钰多久呢?   戴钰不像自己孤家寡人,上有高堂父母,年岁大了,终究是要娶妻生子的,怎么好叫老人伤心。   恩,左策安就是一点也不了解戴钰在家什么样。   屋内沉默半响,戴钰见左策安也不开口挽留,自己想要留下,又抹不下脸说后悔,怒急甩袖出去,去马棚迁出马匹。   左策安默不作声的跟在戴钰身后,戴钰本以为他会有所挽留,可直到他牵马出门,跨步上马,左策安仍旧未吭一声。   “喂,我要走了啊。”戴钰骑在马上,别扭的和左策安打招呼。   哪里知道左策安谦恭的拱手道:“一路顺风。”   气的戴钰几乎要仰倒过去,怒气硬生生的憋在了胸腔内,重重抽了马一鞭子,马匹吃痛,嘶叫着扬起四蹄奔腾开来。   戴钰不解释,又重重的抽了马匹数下。   马心里怨啊,你和他生气关我什么事啊,还抽!还抽!再抽你看我把不把你扔下去!!!   算了,打不过你。   唉,可怜我这命啊。   戴钰回头看去,马已经跑出了村子,后面尘土飞扬。   雷凉都不知道被甩丢在哪里。   戴钰不想管他,放任马匹慢慢走着,心里委屈的不得了。   居然让我走了???   可能没有说的那么在乎吧...   左策安根本不在乎我!戴钰愤恨的委屈着。   戴钰刚跨过门槛,家里一片哗然瞬间沸腾。   虽然之前戴钰也传过口信回来,说要回家成亲,大家谁都没信,继续喝喝茶水,磕磕瓜子,唠唠八卦,自觉屏蔽把这事扔在了一边。   呵,开什么玩笑。对于那些带着自家子弟上门托付,家里再厚着脸皮送去给戴钰的徒弟,戴钰都是因人而异,一些懒得理会,一些直接扔去做小厮,很多人苦不堪言眼泪汪汪的写信说要回来,极少数天赋异凛熬过开头,也不一定熬得过中间戴钰魔鬼一样的培训的。   任凭家里去了多少封信,多么苦口婆心劝说,你好歹让我们在世家里面好做人一点呀,你这样很得罪人,你知道吗?四处树敌啊,戴钰权当做没看见。   唯独一个雷凉,算是熬得时间最长,也不一定算是熬出头了。   所以,戴钰会听父母话回家成亲?你再说一遍?戴钰听父母话?戴钰成亲?戴钰回家?   怎么可能嘛,三件事哪件事可能?更不要说这是三件事呦。   自从那年风八等带戴钰出门,戴钰回来过吗?   没有。   戴钰的屋子也早被改成了别人住的屋子,给了戴钰大哥的长子。这下好了,戴钰侄子急得团团转,眼睛眨巴眨巴几乎要哭了,这可怎么好?   小叔房间被自己占了这么多年,他是会怎么收拾自己呢?   都怪自己年少无知,怎么敢住进小叔的房间了,忘记小时候的恐怖记忆了吗?   别人童年恐怖故事大多是什么妖魔鬼怪,而自己从小听到大的事,谁谁谁得罪了戴钰叔叔,被怎么怎么样收拾,谁谁谁不经意得罪了戴钰叔叔,被怎么怎么样教训。   呜呜呜,他真的要哭了。   别人家吓唬孩子的话都是,再不听话,叫大灰狼吃了你!他是……   “再不听话,叫你小叔回家,看他喜不喜欢你,收拾不收拾你!”   再大一些,和父母顶嘴的话都是:“你不要糊弄我!我知道你叫不回来小叔的!”   可现在……小叔真的回来了……   看见没有,戴钰虽不在府中,家中可一直流传着戴钰的传说呀。   戴钰回家那日,门口守着一群人翘首盼着,戴钰好似未看见他们一般,仍旧臭着一张脸,自顾自的下马,大踏步的走着,留着雷凉尴尬的对着众人笑着,对着认识的人打招呼。   一堆人呼啦啦的跟在他身后,任凭谁说什么,欢迎回家巴拉巴拉...戴钰也不跟答话,凭借旧时印象,奔着原来自己的屋子过去。   戴钰侄子拽着自家娘亲的衣角,脸被皱成了包子样,要哭不哭快要吓傻了的,当娘的难免新生不忍。   可戴钰大嫂看着戴钰心里踌躇,迟迟不敢来口,说实话,她对戴钰心有畏惧。她嫁进府里那年,正是戴钰最……招人恨的那两年。   府里鸡飞狗跳,几乎人人都被戴钰收拾过,她胆战心惊,只怕自己撞到了戴钰的枪口。   戴钰大嫂求助的看向戴钰大哥,戴钰大哥的眼神明显透露着恐惧,不去!我不去!你忘了戴钰早些年怎么收拾我的?   戴钰大嫂想了想,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激灵,满屋的老鼠奔腾跳跃,几乎把书卷全磕坏了,戴钰大嫂惧怕老鼠,是戴钰大哥带着仆役抓了几天,下药月余才绝迹。   你以为这就是结束?后来满屋的蜈蚣……太可怕的回忆了。   戴钰大嫂看向戴钰二哥。   戴钰二哥眼中写满苦涩,大嫂,你忘记小钰怎么收拾我们这些兄弟了吗?   戴钰大嫂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太恐怖了。   戴钰二哥身无分文,硬生生在外面躲了一个月,各处蹭吃蹭喝蹭住,也没胆走回家门口要钱。   戴钰大嫂将目光移向二嫂,二嫂惊慌摆手,大嫂你可别看我,我还年轻,没见过小钰的阵仗。   戴钰大嫂想想也是,可眼看着小钰都快到院子了,再不说也就来不及了。   婆婆……   大媳妇,你是忘记我当年怎么被小钰一板一眼教训的吗?   戴钰大嫂狠了狠心,咬牙跺脚。   “小叔……”戴钰大嫂斟酌着开口:“你的房间早些年就给了山儿住……”   戴钰顿下脚步,眼神刷的过来,如刀锋般凌厉。戴钰大嫂觉得血液刹那都凉了,喘不上气了……   “随便给我安排个客房。”   众人长舒了一口气,忙七嘴八舌前呼后拥的带着戴钰过去。   你们都忘记宽阔花园,走着走着一桶粪水浇下,苦不堪言。上茅厕没有草纸,被反锁在茅厕,求救无门的恐惧。满屋子老鼠蜈蚣的恐怖景象吗?   鬼知道戴钰当年都从哪里弄来的这个东西。   在戴钰这,哪里有什么留点面子,好歹给点面子的说法?   这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是戴钰跟着你训话,小小少年一板一眼和你讲大道理,不准跑。你态度认错好,可以听半天就好。苦瓜脸至少要听两天,跟在你的身后不停的碎碎念,哪怕是去茅房,戴钰也在门外守着念。   那是一个能逼疯人的话唠啊。   你说什么?多半是病打一顿就好了?   问题是……谁敢打?   戴钰他爹受不了,打过一回,嗯,拉肚三天,整个人几乎是鬼门关走了一遭,躺在床上只剩喘息的力气。   戴钰一脸淡然的推门而入,问他爹:“你还打我了不?”   戴钰他爹心里恨不得把这小子吊起来打死算了,当初干嘛要生他,白眼不知道翻到了几重天,还敢招惹这个混世小魔王吗。   可现在出气比进气多,哪还有力气说话了。    ☆、第 19 章   戴钰毕竟也是名门望族的公子,成亲的喜帖在江湖上发了一圈,着实热热闹闹了一阵。   知道戴钰被绯如画追着跑了很久的,嘴边浮现暧昧笑容,感慨着:“果然烈郎怕女缠。”   也有知道戴钰劣迹累累的事迹,或绯如画累累劣迹,感慨着:“这两人真是祸害到一起了。”   也有曾在左策安家中见过戴钰的,或被殃及的池鱼,或被戴钰恶狠狠的威胁过,或是扫地出门的世家子弟,神情中满是惧怕,小心翼翼的问道:“戴公子成亲...我可以不用到场吧?”   风八等也收到戴府正儿八经遣人过来下的帖子。   他是戴钰师傅。   看着鲜红的喜帖,鲜红色刺眼的戴钰二字,视觉上的冲击让左策安深吸一口气,劝自己平和心态,然后劝风八等:“前辈,戴钰成亲,前辈去吧。”   “不去!”风八等佯怒:“戴钰这么抛下你,回家成亲,我不承认他是我徒弟!”   左策安当风八等小孩脾气犯了,耐心劝道:“我觉得戴钰回去成亲对呀,毕竟这个年岁…”   风八等实在不敢相信,睁大眼睛诧异的看着左策安:“你让他回去?”   左策安微微颔首。   “安安,你也太大度了吧,这也可以?”   风八等完全不能接受,戴钰离家的时候,他因事外出,知道这个消息气得几乎想要捶胸顿足,也不好向左策安提及,只恐触及他的伤心处,却不想...   左策安苦笑,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如果我没有遇到戴钰,他应该早成亲了吧。”   才不是!他绝对会孤独终老!风八等腹诽。   “我不敢自视过高,又不敢有所期望,也许他成家立业之后对我们会更好吧。这样终究会被人笑的...”   戴钰虽然行动表现着大家要在一起,可他终究没有什么信心,戴钰能毫无留恋的转身走了,想必在一起也只是一时兴起吧。   “风前辈,您是他的师傅,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好啦好啦,我去。”风八等面色不甘应承下来。   左策安大喜,忙去亲手收拾妥当,风八等出门物品。   风八等捻须笑,戴钰,你等着。要是你真想成亲,抛弃安安,别怪师傅我……   嘿嘿。   戴钰他爹看见风八等翻身下马,不禁眼光热烈,犹如见到救世主一般急行几步,噔噔蹬走下台阶迎了过来,几乎是要哭了的样子。   “八等,你可算来了……”   风八等应付的嗯了一声。   “戴钰太反常了,可是怎么了吗?”   “哦?”风八等玩味的婆娑着下巴,出神的想着。   “回家之后闭门谢客,谁也不见,本以为会将家里闹得天翻地覆,却是一直没有动静,他是不是在憋着什么大坏啊?”   戴钰他爹几乎要抱着风八等的手臂嚎啕大哭了,戴钰每日沉默的坐在屋内,不知琢磨着什么,他爹也无从猜测,只怕戴钰哪天想开了,这阖府上下要遭殃了。   是不是能算是有良心?风八等盘算着,转念安慰道:“没事没事,多大人了,还能那么任性的做那些事吗?”   看着戴钰他爹期望的眼神,风八等心里咯噔一声,戴钰真做得出。   戴钰从不是什么品德高洁之辈,安安和他赌气,他别把这笔账算在戴家人头上,他还是去防患未然吧。   在戴钰他爹的带领下,风八等不敢懈怠,脚步不停的走到了戴钰门外。   看着戴钰他爹祈求拜托救命的神情,风八等凝重了表情,觉得肩头压力巨大。   戴钰他爹连敲门也没有勇气,躲在了走廊的柱子后面,屏声凝气的请风八等敲门。   风八等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怎么这么怂!不过是一个戴钰!虽说他也很怕,但是不能在人前露怯,跌份了不是,这么想着,风八等鼓足了勇气,抬脚踹门。   戴钰听见有人踹门的声音,抬起头看见破门而入的风八等,不禁一怔,刚要发脾气,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乖乖叫人。   “师傅。”   “嗯。”风八等装深沉,看起来还没有迁怒到他,还不错还不错,不用和他打架了。   “你怎么来了?”   “你成亲我能不来吗?”   两人沉默半响,室内陷入尴尬的寂静。   “他呢?”良久之后,戴钰有些绝望的抬起头看向风八等,神情中略略有些请求。   “他?是安安叫我来的。”   戴钰不由得有些恼怒,这份感情如此,他竟然如此看的开?   他当真没有丝毫不舍?   “他有没有……托你……托你……”戴钰想说的话说不出口都在嗓子里卡着,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风八等莫名觉得悲哀:“你是想说什么呢?是说安安有没有托我给你带些什么话?”   戴钰手指搅住了衣角,不敢大口喘气,唯恐漏听了风八等的每一个字。   “没有。”风八等未免叹气:“他一个字也没有要给你带。”   戴钰无法置信,登时怒了摔门要走,哪里想得到顾忌,屋内坐着的是他师傅。   风八等不去阻拦,语调苍凉的开口道:“你该知道安安的性格,不争不抢不嗔不怒,不是他本性如此,而是他已经习惯如此。”   戴钰止住脚步,握紧了拳头,僵直着脊背站在门口。   “安安就是这种性格。”风八等的眼里充满了老年人沉静的沧桑:“你不给他的东西,他是不会要的。如我没有给他一个收徒仪式,安安便不叫我师傅,不是他闹脾气,而是太过谨遵本分,不是他的东西他一律想都不想。而你更是,就算和你在一起这些日子,你给过他什么可以让安安放心的承诺吗?你既然没给过他,就别怪他不争取,他只是没勇气,没信心。”   戴钰僵硬的脊背慢慢的缓和着。   “安安是个很好的孩子,对人也好,对事也好,他没要求过你什么,也没奢望过你什么。他在病重昏迷的时候和我说过一句话,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你的性格。他说‘风前辈,我是真的爱他,你不要替他恨我。’你懂他说这话的时候有多心酸吗?”   戴钰沉默的回到座位,坐了下来。   风八等意味深长的继续道:“你应该给他一点信心,别让他觉得他在你身边可有可无。你这点上做得并不好,你对他根本不够珍惜。”   戴钰沉默,无意识的把玩着手里的东西,认真回想着自己和左策安在一起的日子。   自己对左策安付出,是不是不如左策安对自己付出的多?   左策安不说要什么,自己就忽视掉左策安的需求,依稀记得左策安的中衣还是补丁摞补丁,自己从没想着为他换几件,除了任性的胡搅蛮缠,真正的为他做过什么呢。   戴钰的思绪是乱的。   “为什么总想着要安安退步?凭什么呢?戴钰,你总是任性,为师乐得宠你,可你那样伤过安安之后,又是凭什么呢?”   面对师傅近乎责问一样的追问,戴钰说不出辩驳的话语。   风八等幽幽开口:“你要是觉得,你可以做到对左策安死心塌地,就别和绯如画成亲,害了她,也让她恨你。安安虽然不会恨,可是心死了救不一定能救回来的,别玩儿他了,低头服软不是什么难事,回去找他吧,摆正位置好好过日子。”   戴钰思绪仍是混沌的,想着师傅说的话,仍有些迷惘困惑,戴钰开始搞不懂很多问题,更是得不到答案。   婚礼当天,从起床开始戴钰的脸就是臭的,写满了请勿打扰。   神情凶恶的不像是要娶亲,活活像是要去找深仇大恨的仇人,你死我活的决斗。   众人哪里敢于招惹,服侍的人小心帮他梳好了头发,只怕弄痛了戴钰引来未知的灾难,引着他伸手匆匆的换好喜服,都躲得远远的看着。   戴钰一夜未睡,他心里仍存着幻想,想着左策安是否来劫亲?眼见着到了这个时辰,想必左策安是真的不会来了。   他恼怒的重重捶桌,吓得门外伺候的人默默的再站远一点,心里嘀咕着,这大喜的日子,火气怎么这样大吗?   时辰一点点流逝,喜娘壮着胆子小心的催了几回,戴钰只做充耳不闻。戴钰他爹小心翼翼的在门口,轻声呼唤几声,戴钰也权当没有听见。   最后是风八等严肃的站在门外,清咳数声,戴钰恍惚的回了神。   左策安不会来的。戴钰有些绝望的笑了,接受了这个现实,正是因为知道,心底的这点幻想,才更让人觉得可笑。   他承认以前的确对左策安不好,包括后来虽然在一起了,也处于一种试探的态度,因为从未想过,会被左策安这样决绝的放弃。   即便是后来在一起,左策安态度中明显的疏离和防备,他不是不知,总是觉得该是左策安让步。   凭什么是他让步呢?主动的是左策安不是他啊。   他以为...他以为...左策安还会像以前的样子没脸没皮的追着他跑,毕竟,他以前连希望都未给过左策安,而现在给了。   高高在上的偶尔施以冷饭,不好用了吗?   可是...可是...想着左策安真的死心放弃自己 ,那种滋味并不比百爪挠心好受,怎么,他记不住教训吗?   如果真的不做出什么,左策安这次放弃,真的会是天涯陌路永不相见了吧。左策安看上去好脾气,实际上,上次的事情足够证明,触及到左策安底线的事,任凭再难舍的感情,左策安也毫不恋栈。   接亲时候,绯如画的脸上一改往日平静算计,眉宇间带了些许羞涩,竟有些扭扭捏捏,更加美艳动人,令人眩晕。   她本便美如画卷,一颦一笑皆是风情,而今大喜日子通体艳红,金钗压头,有一股不敢直视的美,在场的人无不惊叹。   戴钰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任凭别人如何诧异,用觉得他瞎了的目光打量着他。   凤冠上的流苏垂下,遮住脸庞绯如画的脸庞,金光闪闪若隐若现,分外好看,绯如画仿佛未曾注意到戴钰的心不在焉,心满意足的跟着戴钰走出门去。   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   戴钰魂不守舍的还在想。   很多没有想通透的事,终于联系在一起逐渐明朗起来。   既然认定了左策安,便该有所行动才对。   任何会让左策安伤心的事,都应该从自己的生命中删除掉。   坚定一点,左策安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陪自己玩儿,你猜我猜你猜我到底要不要和她成亲呀?   这种行为是坚决不可以的。 ☆、第 20 章   戴钰身着喜袍,被收拾的分外好看的骑着马开路,身后喜轿内坐着美娇娘,还带着大笔嫁妆。   鼓乐吹笙热闹非常,明明是他娶媳妇,可偏偏是一副死媳妇的样子,让看热闹的群众心里不由得嘀嘀咕咕,这戴家公子是怎么了?   啥?戴家公子被逼婚?   呵呵,你当我傻了吗?戴家公子会被逼婚?   恩,戴钰恶名远播啊,远近皆知啊。   接了新娘,迈了火盆,礼节完毕。   迎到了礼堂,众人不由得嘀咕着面面相觑,开始觉得缺点啥了?   众目睽睽之下,戴钰不见了?   刹那,喜堂里炸了锅。   “新郎哩?新郎哩?”   “拜堂了!公子去哪里了?”   “哎哎哎,有没有人看见戴钰啦?”   “哎!是不是去茅房了?”   “没有?那戴钰能去哪里?”   戴府刹那变得犹如开水一样的沸腾。   “都散开四处去找找!”戴钰他爹气如虹钟,响彻喜堂。   那面新娘喜气洋洋的行过门礼,这面戴钰不见了?哎呦,能不能让他踏踏实实的看着媳妇进门啊?不过...不闹点幺蛾子...好像不是戴钰的风格...   戴钰他爹莫名觉得心里踏实了呢。   众人来不及嘀咕什么,嗡嗡嗡的如鸟雀四散开来,忙不迭的找人去了。   屋前屋后团团转,期冀的看下遇见的人,互相透露着失望的神色。   唉,戴钰到底跑哪儿去了吗?   忽而传来一阵马蹄声响,由远及近向喜堂奔驰来。   戴钰他爹气得想要骂人了,谁啊谁啊?大喜的日子,谁在我家喜堂附近骑马?不给我面子,还是不怕戴钰?   抬眼看去,喜堂门外戴钰坐在马匹之上,仍着喜服扬着马鞭高声喊着:“爹,我不成亲了!绯如画,烦你另寻佳婿!”   喊完之后也不管人听清没,雀跃地重重的抽了马匹一鞭,马匹吃痛一跃跃出戴家大门,戴钰心急的不行,片刻也不想耽误地往左策安的方向赶,那里才有自己在乎的和想一辈子的人。   一干傻眼人等追到门外的时候,发现只剩尘土飞扬,戴钰背影早已绝尘远去,面面相觑地大眼瞪小眼...   咋办...   戴钰他爹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脸,虽知戴钰一向不安排理出牌,也没想到会闹出今天这一幕。心里哀嚎,就知道!就知道这个小崽子会干出格的事!有他在戴家的脸...戴家还有脸吗...   嘤嘤嘤嘤...心里苦啊...   风八等捻着胡子呵呵直笑,戴钰他爹本想求救,却看傻眼了,试探性问道:“八等,你可是知道什么?”   “那你得等等。”风八等故作高深莫测笑着:“谁知道戴钰会做出什么天下之大不韪的事呢?”   戴钰他爹不禁周身一震,默默地祈祷着,千万别再闹什么大的乱子了,他受不住了。   听闻一场混乱的绯如画,茫然过后镇定的摘下喜帕,撩开眼前流苏,一双眼睛无波无喜,衬得绝世容颜分外可怕。   绯如画哭不哭笑不笑的死死盯着风八等看,虽然是个美女可是这么看人,总人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风八等心虚不敢躲闪目光,和绯如画对视许久,戴钰他爹顺着绯如画的目光看向风八等,心里纳罕,怎么,自家儿子逃婚不是应该怪老子没教好,怎么儿媳妇这么怨怼的看着的是八等?   呜呜呜呜...儿媳妇...   绯如画径自走到风八等面前:“我祝他们百年好合。”   等会?戴钰他爹的脑筋打了结,百年好合?   风八等开口想以老倚老卖老一下,劝几句。绯如画抬手示意风八等不要说:“我没有得到,但是我争取过我还是很开心,如果连这点事这点胸襟我也没有,如何做我的一帮之主呢?”   风八等赞赏的看着绯如画。   绯如画抱拳施礼:“风前辈,若有机会一定请您去西域做客,请您务必赏光!”   风八等抱拳笑道“一定一定!”   事故在笑容中落幕了。   可是场面话说的再冠冕堂皇,无非也是想要掩饰自己的不甘落寞,绯如画的泪水夺眶而出,戴钰戴钰...   你何其残忍,何其忍心,给我些许希望之后,还能再这样的让我失望?   对绯如画而言,这何止是一点事,一点事...   不过已到此时,哪里还有人真心关切绯如画如何想。   也对,时过境迁,谁关心。   戴钰一向执行能力超级强,认准的事更是打死不会回头。五内俱焚一般焦灼地快马加鞭赶回家,急切的恨不得马下生风飞回去才算好,真到了家门口时,又有些忐忑,蹑手蹑脚下了马,戴钰郑重的向马匹伸手手指在嘴边比出噤声。   要不是马匹不会嘲讽,此刻的白眼一定翻到了天上。   院内鸦雀无声。盛夏已过,知了也不在了,不叫了,空落落的觉得缺点什么。   这个时辰,应该是午睡吧。   戴钰揣度着,悄悄的进了左策安的屋子,进去才发现左策安睡着了,戴钰沮丧的在左策安的身边坐下来。左策安睡得并不安稳,不断的变换睡姿,戴钰懒得看他滚来滚去的,躺平之后把左策安拽了过来,紧紧的箍在胸口,心里踏实了下来。   还是回家好啊,戴钰陶醉的想着。   这样想着,手不自觉地在左策安身上游走,反复想要确认在怀中的温度。却未曾想,左策安被惊扰醒了,翻身坐起来,好像没看见他一样,自顾自的起床做自己的事情。   戴钰神色中还带着些许的惴惴不安,手臂支住头颅,幽怨的斜倚在床上,左策安还未发话,不知会如何处理他。   这种等待真让人焦灼,要不自己先说点什么哄安安开心?   “回来了?”左策安着装完毕,神色如常,仿佛他并未离开过。   戴钰点头如如小鸡啄米。   “回来了,可就不能走了。”   左策安目光幽幽看着戴钰。   戴钰看着左策安的眼睛,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左策安看着戴钰仍穿在身上的鲜红喜袍,连带着胸口的红花也未曾解下,刺眼的程度远超那一张薄薄没有温度的字帖。左策安心里明白戴钰对他是有在乎的,可是到底有多在乎,左策安叫不准,也不甘擅自揣测,这种事情…不好说。   “绯门主如今可好?”左策安的犹豫了数次,还是问出了口。   戴钰不禁皱眉,坦言道:“我没注意。”   “那是你的事,”左策安无所谓的笑着:“你没有必要和我说。”   “怎么没必要?”戴钰有些恼了。   “都是你自己的事,何必和我说呢?”   “你不信我。”戴钰沉声道,看着左策安笑得无所谓的样子更觉讽刺,加重语气道:“你该信我。”   “戴钰何必呢?我信不信对你有那么重要吗?”左策安知道他计较了,可是情绪真的无法控制,若是下一次戴钰离去,戴钰离去...   “你信不信对我很重要,我不在乎天下人怎么想怎么看,我只想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一样的词语,让左策安涨红了脸颊。   “我会学会,让你学会如何做信我。”戴钰面色平静,语调平淡。   看着说完话的戴钰,脸皮越来越红,透着些许的羞赧,左策安笑出声音。   “怎么听这话都不像是会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不管左策安想要逃避尴尬的举动,戴钰信誓旦旦继续道:“我们可以赌。”   “赌什么?”左策安问道。   “赌一赌这辈子,赌一赌,我会不会如你所料,再做那些让你伤心的事,赌一赌,你会不会做出让我伤心的事。”   看着戴钰诚恳的双眸,左策安词穷了,他如何舍得,又怎么说得出赌的起。   无论赌约是什么,他都是输不起。   鬼知道,戴钰走的这几天他心里到底有多忐忑,多后悔那么爽快的故作平静的放戴钰走了。   “戴钰,不用赌,你赢。”   戴钰的唇角扬起了灿烂的笑意,犹如稚子般看着左策安。   他知,他的安安最舍不得他,总是妥协呢。   既然问题解决,话说开了,戴钰欢喜的坐在床上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左策安过来坐。   左策安强撑着镇定,坐了过去,却不想戴钰紧紧地抱住了他,嘴里咕哝着:“安安,让我抱一会,成亲不是人干的活,要起的好早好早,我想着咱们之间的问题,根本一夜没睡,又骑马赶了回来,好累好累的...”   面对着戴钰的撒娇,左策安啼笑皆非,戴钰根本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左策安不过沉吟片刻,发现戴钰已昏沉沉地陷入梦乡,想来也是,一肚子的心事落了地,可不是能睡个好觉吗?左策安心里想着,自从戴钰回家之后,他也未曾睡过好觉...   这样想着,越想越困了,连打了几个哈欠,眼皮也有些松弛。   戴钰紧紧抱着左策安不肯放手,左策安熟睡中,一个姿势睡得有些倦,翻身背对着戴钰。戴钰恍惚觉得怀里的温度降了下来,下意识的伸手摸不到左策安的手腕,吓得瞬间清醒了睁开眼睛,看见左策安只是翻身睡去,不顾左策安嘴里咕哝着什么,自顾自的把人揽在了怀里,紧紧箍住了腰,才放心的继续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戴钰他爹气红了眼睛,重重一拍桌子,引来了宾客的注意,戴钰他爹小心的陪着笑脸,怕惊了新娘子多不好,压低嗓子对着来报的仆人吼道:“把他找回来!” 戴钰他爹还想多少保留点面子,却未想众人哗然。 我也分不出哪个写法好...感觉没啥区别o(╯□╰)o ☆、第 21 章   杨子墨听闻了戴钰成亲的消息,怒火中烧。   也知戴钰和绯如画的江湖地位,那是戴钰,那是绯如画,便是随手举动都会满江湖都在传,即便他不在江湖都可以听得到,更别提这两个魔星凑到了一起。   可他无法忍受,世间把这两人之间的美好爱情不知描绘出多少版本。英雄救美,美救英雄,一见钟情,相濡以沫每一个版本,都有人在绘声绘色,好似亲临其境一般的说。   杨子墨强忍着怒气,放下手边所有的任务不管,策马加鞭想着过来看看左策安有没有怎样。   左策安心思缜密,尤其对上戴钰的事,别再想不开。   他刚下马,看见戴钰兴高采烈拎着一包糕点进了左策安家。   杨子墨隐忍不发,跟着戴钰一路进了院子,戴钰没有发觉。戴钰把糕点交给雷凉,嘱咐了几句不知道什么,往左策安屋子去了。   左策安还在睡,戴钰有些沮丧的退了出来,乐呵呵屁颠颠的奔着医庐去了。   杨子墨面色沉稳,伸手拍拍戴钰的肩膀:“戴兄出来,有话和你说。”   戴钰不疑有他,走出门外刚刚站定,开口道:“说吧。你要说……”   杨子墨挥拳重重落在戴钰脸上。   这一拳打的戴钰被迫侧过脸,有些发蒙,回过神来怒瞪着眼睛,按耐着脾气骂道:“你发什么神经?”   “安兄托付与你,你怎可这般对他?”杨子墨气红了眼睛,挥拳要继续。   “我怎么对他了?”戴钰被问的发蒙,不怒反笑道:“行啊,那咱们光明正大打一场,来来来。”   戴钰摆开架势,眼中带着莫名的光彩。   刚一交手,杨子墨后悔了,戴钰是练家子啊!早知道刚才打他那一拳不留情面了。本以为戴钰虽是风前辈的徒弟,但长年醉心于医术,不会勤于练功,哪里想,功夫不弱。只怕再过几年,必在风前辈之上!   杨子墨心中叫苦,最初还略略站着上风不吃亏,可随着体力消耗越大,吃亏越明显。   雷凉和风八等坐在一边看热闹,风八等时不时点评几句。   “看见你师傅那招没?我要是子墨,踹他的屁股,他一准摔了,我要是手里有兵器,他就死了!没兵器也能打得他起不来!”   雷凉心悦诚服的听着师爷的指点,牢牢记着。   “子墨常年走镖,他的动作干脆利落,绝无废招!遇敌时,才能保命!子墨这是没下死手收拾戴钰啊,你看你师父,动作花架子太多了,生死之际都是浪费生命!”   那不也是你教的吗?戴钰耳尖,听得清楚明白,心里腹诽着。   “哎哎哎,雷凉,你看你师傅蠢得,不会还手吗?戴钰我教你什么了?”   看着师傅怒气盎然的横眉扫视过来,雷凉很没有骨气的用手遮住了脸,心里默念着我不存在我不存在。   他现在打不过师傅呢。   左策安被屋外的声音吵醒,向窗外看去,揉揉眼睛不敢相信,戴钰和子墨会打起来?   忙不迭的整理好着装出屋,太阳光线太晒,恍的左策安不自觉的皱眉,风前辈和雷凉正在背阴的地方,对着戴钰品头论足,左策安想要发笑,当真是老小孩,一面想着边向风八等的位置踱步过去。   看着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人,左策安心里不断评测着,不错啊,戴钰武功又有进步,但打架花架子太多了,要是江湖中世家子弟之间的交流沟通,点到即止,如行云流水倒是好看。反观杨兄这些实打实的实战经验,戴钰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安安,安安!你不要管他!不要管!”风八等对左策安大声喊道。   左策安一脸的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管?”   风八等笑成了一朵花,伸手招左策安过来:“这里有茶水有点心过来坐!”   雷凉早早的摆出来桌椅,殷勤地伺候着左策安,这可是他师娘呀,有师娘在,别说师傅了,师公也要给面子呀!   雷凉觉得,自己的美好生活要来了。   几百招走了下来,风八等急声叫停。   “不要打了!”   戴钰才刚刚站稳上风,心里高兴来不及,挨打半天可算能还手痛揍了,师傅居然叫停?戴钰只当没听见。   风八等怕杨子墨吃亏,着急了,索性下场伸手几下化开了戴钰的攻势,再顺手狠狠打了戴钰脑袋一下。   杨子墨不由得长舒口气,要不是风前辈救他,他的确没有力气继续坚持下去。不得不说,世家子弟的这些花架子,打持久战还是不错的,他那套实战经验,更适合快速解决战斗。   戴钰满脸写着不服气,张嘴想要和风八等分辨分辨,左策安适时的向戴钰招了招手,戴钰顿时忘了要和风八等说些什么,喜笑颜开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啥事。”戴钰笑的傻兮兮的,左策安心里评论。   “我吃着这个点心不错,你在哪里买的?”左策安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唇。   “我在镇上买的,不远,就是那家糕点铺,骑马来回半个时辰。雷凉!雷凉!雷凉你死哪去了?算了,我自己去吧。你等着哈!我一盏茶时间回来!”   话音未落,戴钰消失在众人视线范围之内。   “他倒是……真的对你好。”杨子墨望着门口,若有所思。   左策安笑了:“你说的,总该伸手试一试。”   “毕竟这糕点,凉了就不好吃了。”   杨子墨话在嘴边不敢说出口,看着左策安嚼着一盘冷掉了的糕点,表情无比餍足,犹如一只狡黠是我狐狸。   安兄啊安兄,你要是一直这种状态,戴钰哪里翻得出你的五指山?   ————————————————————结局分割线—————————————————   ————————以下是片花——————花絮——————————没采用的废片段————   戴钰臭着脸看着杨子墨和左策安一派祥和,本来想要和左策安说说委屈的心情,吐槽吐槽杨子墨,换点左策安可怜他的拥抱。可看着左策安这个样子,呜呜呜...他好委屈的。   眼巴巴的送走了杨子墨,戴钰再也不敢说一点反对的话。   “安安,你要不要和我回惜花谷?”   左策安的笑意消散开来。   戴钰忙不迭的补道:“惜花谷到底是我自小经营的地方,也要比这宽敞住着舒心,更重要的是,很多药材惜花谷才有...”   左策安扬起明媚的笑意:“好啊,去哪里都好。”   戴钰不敢相信左策安竟然这么简单同意了,迟疑了良久,欢呼雀跃的一蹦一跳的走了。   左策安看着戴钰远去的背影,不由得笑了,子墨说得对,他既然选择了和戴钰在一起,选择了再相信,总要做出什么表示。   ——————————————————————————————————————————   戴钰带着讨好的笑容,勤勤恳恳认真的干活,把左策安的都被抢去了,连医书都不去翻了。   左策安掀眼皮,戴钰忙不迭的送上茶水点心,左策安清咳一声,忙不迭的送上毯子。   左策安发自肺腑的产生一种幻觉,他一定是废人了。   不然怎么一点都不要动手,而被人全权服侍?   ——————————————————————————————————————————   “我在配药。”戴钰笑笑,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左策安有些心疼的看着他这几日不眠不休的泡在医庐内,连着雷凉也被抓了回来,顶着黑眼圈无精打采的,跟着戴钰在医庐内不知道在弄什么。   “我试试配一些药,看可不可以通过药和针灸,恢复你的功力。”   左策安有些哑然,良久之后,扬起不甚在意的笑容,对戴钰道:“对我而言没有多重要了,我不惹是生非,这一身的拳脚功夫足够自保了。”   戴钰的眼眸里全然的忏悔和心疼:“安安,你当做成全我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天呢!!!又在无人看的情况下写完了一本,心理素质啧啧啧,我不想说自己了。^_^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